原本两人是约好,春节前把一部分实验收尾,然后回家。
但因为某人总是中途停下,实验做得乱七八糟,导致郁元进度差了一些。
从郁元的语气中听出遗憾来,虞新故抱住人:“我会早点回来。”
“没事,”郁元在他怀里窝了一会儿,探身把电源收好,“正、正事要紧。”
合上笔电时,虞新故不小心看到了屏幕,又看了看郁元,若有所思地把笔电给他装起来。
返回虞家的路上,虞新故思索良久。
郁元的搜索栏里,第一行是肌肤饥渴症,第二行是恋爱初期男友太热情正常吗。
专注在网上寻找答案,最终还是去找了心理咨询师。
“我们每天一起去学校,做实验,吃饭,做情侣之间很正常的事,”虞新故认真回想,“接吻是多了些,不过想要亲近爱人,是人类的本能。”
咨询师说:“或许你们付出的感情并不相同。”
“不可能,”虞新故笃定地扬起下巴,“他很早就开始喜欢我,我们刚认识时,他一直盯着我的论文看,甚至想去我家里,总是亲自给我做甜品。”
虞新故对此深信不疑。
“那或许是对方性格过于内敛羞涩,你们刚刚处于恋爱初期,制造惊喜浪漫,多多相处磨合。”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虞新故内心也有了判断,给枫庭湾的管家致了一电。
转眼车就开到了虞家,临近新年,庭院里都挂满彩灯和福字,虞新故先去老爷子那里问好,新年礼物是拍卖会上拿下的翡翠砚台。
虞道成醉心书法,拿了砚台后跟着虞怀仁端详好一阵,说是个难得的好东西,祖孙三人许久没见,坐下聊了会儿天,问起虞新故的学业。
“明年夏天就毕业了。”
“也不早了,”虞道成把砚台交给佣人,叫放到三楼的收藏室去,“听万院长说你的文章已经发够了,下学期分些精力去中连先熟悉。”
对此虞新故没有异议,十余年求学路,为的就是这一天。
“总部正好走了位副董,有位子空着。”
“爸,新故还小,”虞怀仁说,“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对他来说不是好事,不如先让新故从实习做起,把基础打好。”
中连的基层工作强度是业内出名的大,虞道成看向虞新故:“你自己选。”
虞新故却没纠结太久,这对他自己来说,是挑战和锻炼,他需要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
“爷爷,我也同意实习。不过我还有个请求。”
“你说。”
“实习期间,希望没有人知道我姓虞。”
从虞道成房里出来,张姨便叫住人。
“新故,小秋在试婚纱,你要不要去看看?”
虞秋的房间被白色的婚纱挤满了,几套品牌的当季新款占了大半,她正试穿一件缎面的,高挑的身材被包裹得恰到好处。
身边有苏冉和几个工作人员,没有新郎。
虞秋回过头,不带妆的脸色很苍白,比上次又瘦了点。
“这怎么样?”她朝后问虞新故。
“挺好的。”
“那就这件吧。”
苏冉站起来:“剩下的五套不试了?”
“妈,我累了。”虞秋转身让工作人员帮忙抱裙摆。
苏冉便阻止道:“先别脱,给烨磊发个照片看看。”
“给他发什么?”虞新故不悦道,“我姐试妆他都不来。”
“烨磊今天去婚礼场地了。”苏冉催促,“快给他看看。”
虞秋随便拍完,把手机丢给苏冉,屏幕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回复。
“你穿什么都好看。”
应付的意思都不用揣测,苏冉帮女儿把头纱摘下来。
“以后还能慢慢熟悉。”
但虞秋没点头,没回话,脸上也不带一点笑意。
苏冉无法,只得握住她手:“你记不记得你的小姨,我的表妹?她当初非要嫁给你姨夫那个穷小子,最后人财两空,去世的时候连亲生孩子都没见到。
“妈妈不想你也那样。”
虞秋手还交握着,沉默过后才开口:“妈,陪我一天也累了,您先去休息吧。”
张姨跟着苏冉离开后,虞新故才问虞秋:“新年结婚,是你提的?”
虞秋拢了拢头发,往后靠在软椅上:“早点结,中连这次的危机早点过去,再说,孙家买的新闻挂在头版上多久了?恐怕他们比我还要着急。对彼此有利的事何乐不为。”
“那你自己怎么想?”
“重要吗?”她嗤笑,“现在我跟谁结,不都一样。”
“现在还没有到时间。”虞新故说,“你可以干脆一走了之。”
虞秋闻言,哈哈大笑:“如果是你,你敢吗?”
虞新故想到分别时交到他手上冒着热气的南瓜巴斯克,拥抱时小心环住他腰侧的温暖手臂。
他回答:“没什么不敢的。”
那场盛大的婚礼在孙家的私人海岛举行,相关新闻占据了各大社交媒体板块头条。
郁元把元丁香准备的扣肉和土鸡蛋给疗养院照顾陈玲的几名护士们送去,出来时,大厅里正播放着实时新闻,
视频从各个角度对新人进行拍摄,郎才女貌般配如同一对璧人。
海岛天气晴朗,婚礼在玫瑰花墙、乐队与祝福中进行。
镜头偶尔扫过台下,李景和李川川都在,但郁元第一个找到虞新故。
刘海梳上去显得成熟了几分,侧脸轮廓十分鲜明,长腿交叠,光是坐着,在宾客席里就十分夺目。
郁元提着塑料袋,站在疗养院大厅里,仰头看电视屏幕里的另一个世界,连扣肉汤滴到鞋面上都没注意。
“郁元,过来搀一下你舅妈。”
听到郁松柏叫他,郁元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
过年了,元丁香照例要把陈玲接回家里住几天,过了元宵再送回去,算是团圆。
元丁香爱热闹,这几天是最高兴的,看什么都顺眼,脾气都小了许多,下午兴冲冲带着一家人去逛庙会。
路上,她拉着陈玲走在前面,给陈玲讲元柏溪最喜欢的糖人,身后跟着两个小辈。
郁元习惯性跟在元斯年身后。
元斯年问他:“糖人,要吗?”
他头也没抬,半张脸缩在围巾里,摇头的动作,像对待路边推销商品的小贩。
这段时间,郁元没怎么找他说话。
上次疗养院的事情发生后,元丁香在窗户旁绕了几圈,说外面的雪真是大。
元斯年那时候给郁元发了消息,问他到哪里。
直到半夜都没人回复。
那时候,元斯年意识到,郁元没有蠢到没猜出他想做什么,只是在纵容和忍让。
但这同样也让报复的快感阈值升高,很快,他感到一丝懊悔。
于是他打了电话,但接听的人不是郁元,是NEO。
庙会人挤人,元斯年听到后面郁元惊呼一声,是让人撞到了,他伸手把人捞过来:“不会看路?”
郁元把手抽出来,弯着身子在地上找东西:“手、手机掉了。”
“笨死。”
元斯年先他一步捡起来,屏幕闪了下,NEO0101的消息,问他在哪里。
把手机拿了过来,郁元将帽檐往上推,和元斯年说谢谢时也没看他,专注看着屏幕。
他笑时眼下面有很明显的卧蚕,瞳孔很亮。
拇指在屏幕闪雀跃,嘴角的笑意根本掩盖不住,连脚步都加快了。
跟在自己身后的郁元,从来没露出这种表情过。
元斯年暗自咬牙,盯着面前的脸瞧,胸口滋生出恶毒的恨意来。
“斯年,郁元,你们俩快跟上,”元丁香在前面叫人,“来看表演。”
周遭人声吵闹,锣鼓轰鸣,元斯年心烦意乱中被陈玲塞了根糖葫芦,还是十岁前他爱吃的豆沙馅儿,很甜腻。
元斯年应付着咬下一口。
一旁郁元举着手机拍舞龙舞狮,想必拍完了就发给NEO。
“再吃些,斯年,你最爱吃这个,妈妈这次给你买。”陈玲和他说。
“我不吃。”
“你吃,你吃。”陈玲着急。
“我不吃!”元斯年把糖葫芦扔到地上,“齁死人了。”
他声音很大,愤怒和不耐烦根本掩饰不住。
陈玲呆住了,蹲下去要捡起被踩扁的糖葫芦,那样子在元斯年眼中和收垃圾的乞丐没什么区别,陈玲可怜,他也可怜,可陈玲不觉羞辱,但他可不是。
下一秒他嫌丢人似的转身走掉了。
“斯年!这孩子……”元丁香抱着陈玲安抚,赶紧给郁松柏拨了电话,朝郁元大喊,“快去找你表哥!”
庙会虽说直来直往一条街,但周边的小巷很多,郁元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急得在大街上喊人,又低头拨电话。
又没人接。
“一发、发脾气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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