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元怔愣地望着里面的一对壁人,虞新故偏过头看叶思语,对她展露出许久没有过的微笑。
很短暂的一瞬间,他的胸口传来锥心的疼。
李景看他默默转过身离开了,于是也跟在他后面,等电梯时,发现他的衣服有点眼熟:“是新故给你买的吗?去年年初的时候。”
郁元点头。
毛衣的款式其实有点旧了,但李景经常见到他穿。
坐电梯往下走的时候,李景听到郁元问他:“他会不会和别人结婚?”
李景沉默好一会儿,回答的时候都不敢直视郁元,因为郁元不像会说谎的人,并且换成任何人,也不太可能穿着毛衣坐在寒风里等半个小时就为了跟虞新故吃顿饭。
“他是虞家的孩子,”李景顿了下,又说,“你当时能去维创面试,是叶思语帮忙的,这次伯父的事情能度过,也多亏她。如果没有计划,为什么要帮他?”
在真正的风浪面前,郁元跟甜品一样,毫无用处。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劝我?”郁元喃喃道,“我不该,做这种梦的。”
“这又不冲突,”李景习以为常,“他是喜欢你,但虞家不是有情饮水饱的地方。而且就算他结婚,你也可以继续住在枫庭湾。”
是在这时,郁元才终于察觉到自己的位置到底是什么,明白此前所有的不适都并非错觉。
或许虞新故是在某一刻忽然顿悟,走上了对他来说终于正确的道路,而郁元就像红薯饼一样,被他随手扔进了垃圾箱中。
郁元就把手里的便当给他了:“你帮我给,虞新故吧,有点凉,他不,不吃就扔了吧。”
当天下午,钱越找过来,带着郁元一起去了人事处。
处罚并不算严重,一年的工资,以及调岗安排。
来到中连的时间不长,加上一下午脑海反复浮现在会议室的情景,思维成了浆糊,郁元只看到钱越和人事的嘴巴在上下动,直到拿着通知单回到工位,才在陈雅雅的惊诧中得知,自己要被调到生产线上。
“她们就是要整你?生产线上全是苦力活,工资又是底层!”
这对郁元来说都还不如让他离职,简直是种侮辱。
“我要,要去找他。”
陈雅雅颇为意外:“你今天支棱起来了?”
郁元像憋着一股火一样,很快整好了邮件,跟陈雅雅一起找到钱越办公室,当时办公室中还有几个其他部门的人在,聚在一起聊天。
隔着扇门,郁元听到“以后两人真结婚了,维创和中连一起,上下游不都打通了?”
“真行,”陈雅雅没意识到身边人的僵硬,气道,“说得自己忙没空见你,还有时间在这说虞家和叶家的八卦!”
“连你都,知道吗?”郁元问。
“你不知道?也对,当时你一直在忙,就是上周吧,有人在外网上看到的消息,说他们在米其林餐厅约会,好事将近了。”
上周,虞新故在国外的时候。
说很忙,说有时差,于是不接电话也不太回消息,视频时,也一直看电脑而不看郁元的那个晚上。
郁元说自己要想养只狗,虞新故说没有地方的那次。
所以虞新故当时身边有谁?在做什么?
和叶思语也求过婚了吗?说想跟她渡过难关了吗?
“你没事吧?”陈雅雅紧张地扶着郁元的手臂,“脸煞白煞白的,是不舒服吗?”
郁元忍住要吐出来的冲动,敲了两下办公室的门。
钱越见是他,又要说没空。
“邮件,我都发到您邮箱了,抄送了领导,”郁元的背挺得很直,“您给我的数据,缺失了最关键的部分,我不接受这种处罚和,和调岗!”
几个同事议论纷纷起来,抿着嘴互相使眼色。
钱越面上挂不住,让郁元出去。
“您不跟我,去总管那,我就不走。”
钱越骂道:“你以为我想给你调岗?你这种错误就改直接被开除!仗着背后有虞新故敬酒不吃吃罚酒?!”
室内顿时一片安静,连郁元也愣住了。
“威胁我是吧?”钱越蹭地站了起来,叉腰指着郁元,吐沫星子横飞,“你去告,我看老虞总是信你一个被养在外面的鸭子,还是信我!”
“太绝情了吧,好歹我帮你很多回。”叶思语仰起脸往前走了一步,“真不考虑给我个机会?”
虞新故往后滑退,带起的风把叶思语的头发都吹动了。
“……”
“维创现金流的事我也帮你了。”虞新故把钢笔收进口袋,看了眼手机,“下午我们再对合同。”
“那我们有一下午的时间可以相处,”叶思语视线在门口稍微停驻,发现已经没人了,“能不能邀请你共进晚餐?”
毫无意外,虞新故一口回绝了,打电话叫来助理去带叶小姐到市中心的音乐餐厅享用午餐。
回到办公室,虞新故一打开门就皱起眉,屋子气温很低,是阳台的门没有关严,寒风往里漏。
他关上门,又发现沙发上放着自己的某件外套,茶几上摆着郁元经常带的保温盒,摸着是凉的,可能被冷风吹太久了。
把餐盒放进微波炉,他用公司传讯软件给郁元发消息:【今天没有红薯饼?】
没人回复。
下午法务把合同送了过来,研发中心的一部分股权,用于报答叶家对虞怀仁的恩情,虞新故签好字,和李景一起送叶思语离开。
轿车开走很远,郁元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虞新故很少反思,也总是直接,此时却迟钝地回想起今早张姨扔掉的垃圾,和郁元昨晚的话。
“卢教授最近有时间吗?”虞新故一边打开软件一边对李景说。
“伯父心脏不舒服?”
“是郁元。”
一句【我陪你去医院查心脏】发出去,还是没人回复。
李景把桌子上的便当盒挪走,放上了电脑:“那你赶紧带他去,今天我听小王说,他跟钱越在办公室吵起来了。”
骑车回到家的时候,郁元的手已经冻得没有知觉,脚趾是麻木的。
回顾过去的二十多年,很难找到比这天再冷的一天。
枫庭湾矗立在盏盏夜灯下,被金黄色的光芒簇拥成巨大的黄金笼。
一直到屋里,脚指头都是麻的。
他直奔书房。
虞新故的电脑有密码,先前两人的密码都是虞新故的生日,这对他们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密码错误】
郁元愣住,而后试了几次,又输入了研发中心建成的时间,解锁了。
并非要窥探隐私,只是他需要证据去和钱越对峙。
让他写再多报告都无所谓,但钱越却侮辱他,说他“靠着后面抢了别人的位置”。
数据太多,并不好找,郁元在邮箱里搜索半晌,又转向了垃圾邮件,快速滑动鼠标,看到某个主题时突然停下。
T大校标和教授的姓名赫然出现在眼前,来往的邮件只有五封,每封才几行字,发送时间在虞新故毕业出国那段时间。
五封邮件,让郁元做了很多年的梦像泡泡“啵”地一声碎掉。
他会和虞新故一起读书,看雪,住在阳光充足的房子里,在某个教堂里宣读誓词。
而不是在半夜被打无数个电话,被诬陷到调岗,被人指着鼻子骂是个鸭子。
也是从他接到无法去芬兰的那次开始,他有很多次想问虞新故为什么。
毫无理由就变得冷淡,让他只能在枫庭湾和中连之间往返,成为某种并不光彩的存在。
此刻他才找到了原因——就像李景下午同他讲的,虞新故原本就没有任何理由去为他赴汤蹈火,做一个触手可得的情人,是郁元最好的归宿。
元丁香和元斯年说得都没错,他是个蠢人,太蠢的人才会在幻想的美梦中沉醉不醒。
砰——
门被猛地推开,郁元不自觉地抖了下。
“你又闹什么别扭?这种鬼天气骑车回来,难不成是为了躲我?把药喝了。”
虞新故连外套都没脱,径直向他走来,带来了一股子寒气。
罪魁祸首什么都意识不到,郁元都没力气再开口,怔愣看着屏幕。
“还去跟钱越吵,你知道我废了多大力气才让你留下来的吗?你难不成真想被开除?”
室内除了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的声音,一片寂静。
虞新故忍无可忍,转过身朝向他:“说话!”
“开除就开除。”
面前的电脑息屏了,屏幕上只有郁元苍白的脸。
虞新故动作顿住:“你说什么?”
“我本来,就想辞职。”
“开什么玩笑?你辞职了还能找到什么工作?连话都说不利落。”
虞新故把外套扔在一旁,转过了郁元的椅子,这才看清郁元红肿的眼,登时一怔。
不是不知道郁元是故意不等他,发脾气,虞新故回来时暗自较劲,偏偏去想,如果自己是齐锐,郁元会这样一言不发就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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