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自己足够执着。
“文心,能不能把小宝,送去你那里,寄养几天?”
隔日上午,电话还没打完,郁元刚把换洗衣物放进背包——他打算在疗养院附近租住,就听见外面小宝对着门汪汪叫。
赶到客厅,门就被敲响了。
郁元打开门,见是个保镖模样的人,跟座山似的挡在自己前面:“请问您是?”
“郁元先生,”保镖固定了下耳麦,“我家太太希望找您聊聊。”
附近唯一一家像样的咖啡厅里,女人已经等在沙发上。
郁元的问题堆积如山,站在她面前时,手心全是冷汗。
“阿姨好。”
“坐吧。”
保镖站在苏冉身后,衬得她更瘦弱,脖颈和手腕处的首饰全部换上了佛珠,因为没有化妆,嘴唇显露出病态的白。
“新故他……”
“小景都跟你说了,”苏冉放下杯子,没给郁元眼神,“已经半年了,他还没苏醒,就因为在找你的路上出事。”
语气是体面的平静,却透着让郁元如坠冰窟的冷。
“车被撞后坠到跨海大桥里,司机当场身亡,新故被救出来后,有几次都下了病危通知。
“怀新故的时候,我先兆流产,出生时他又被脐带绕颈,他好不容易才平安长大。”
苏冉的声音越发颤抖,抬手接过保镖递来的纸巾在脸上抹过。
郁元身上的血液都褪尽了,双手紧紧交握着,嘴巴张合半天,才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当初就不该纵容他!”
因为自己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太艰难,苏冉尽量满足虞新故的任何要求。
“阿姨,能不能让我,见见他?我、我什么都愿意、愿意……”
苏冉擦擦眼泪:“你连话都说不利落。”
郁元闭上嘴了。
“不过你也不算什么用都没有。”
这时,保镖贴近苏冉说了什么,苏冉道:“让她进来。”
来人是个身着宽松米色棉麻套装的女生,行走时身姿很是轻盈。
她头发在脑后盘起,露出张十分年轻的脸来,大而上挑的眼睛容易让人联想到猫咪。
“华道长。”
“夫人,您叫我阿华就可以。”
苏冉起身手拿佛珠和她行礼,跟郁元在疗养院门外见到的一样。
郁元哪里见过这些,也跟着起身,慌乱和女生鞠了个躬。
女生的目光在他脸上狡黠停留,随后坐下:“这就是您跟我说的人?”
“是。”
“那就好办了,”女生又问郁元,“这位先生,俗语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生人如是,死人如是,失魂者亦如是。”
郁元蒙圈了:“我不太懂……”
“虞先生出事前最牵挂的人是您,现在虞先生不清醒,是失魂症的表现,如果能找到其念想所在,再施法布阵,可以把魂魄召回。”
“……”
郁元听得云里雾里,苏冉却是十分认真,不时点头,询问注意事项,于是他没发表任何意见,只配合这位已经走投无路的母亲。
“只是阵法特殊,需要有灵宠来护阵,以免其他游魂趁机而入。”
苏冉问:“什么样的宠物?猫?”
“最好是聪明的狗。”
几人在咖啡店分别,阿华跟郁元一起在保镖的押送下前往金风园看狗。
幸好小宝今天并没有闹,见到阿花这个生人只是坐着哼哼两句。
“这只可以。”阿华朝他眯了眯一双猫似的眼睛。
开往疗养院的路上,两位保镖进行押送,郁元和阿华坐在后座,狗坐在他脚下,一声不吭地打量隔壁的阿华。
“苏、苏太太已经到疗养院了吗?”
“这个时间医生来复诊,做法场地太太也要再检查,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作法?”
郁元喃喃,有些纠结的摸狗头。
“不经生死不信神佛。”阿华说,“总归是有心里安慰的作用。”
从不信这些的郁元睁大眼睛,腾地坐直了:“所以这是没用的?虞新故醒不过来吗?”
“看你和他的造化。”阿华笑眯眯摸了摸小宝颈间皮毛处的金葫芦吊坠,“念力强,兴许就会很顺利。”
还魂仪式不便引起太大轰动,几人带着狗跟随保安从专用的通道进入,阿华顺便检查了几个阵眼。
带有特殊香气的绿叶植物遍布白色装修的休息区,水流潺潺的声响让环境显得更加自然怡人。
阿华在几处高大植物前蹲下,扒开草丛检查,观察的样子更像只猫。
“阵眼没问题了,去诊疗室吧。”
郁元拉紧手中的牵引绳。
在几个保镖的带领下,从专用电梯到六楼,走过约100米长的连廊,周围静得可怕。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愈发浓重,来到那扇站着两个保镖的门面前,郁元感受到被火炙烤的灼热,四肢百骸也传来和虞新故相似的疼痛。
他的心脏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
“请全程保持安静。”
吱呀——
门缓缓在郁元面前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复杂的仪器,遍布全身粗细不一的管子,虞新故像被某种强大又冰冷的机器怪物慢慢吞噬,无知无觉陷入深眠,只有监视仪器上起伏的线条能读出他的生命迹象。
长达十个月,在郁元的想象里,虞新故可以是宾朋满座中耀眼的新郎,也可以西装革履出现在中连研发中心领导层介绍的网页上,要梳起头发,打温莎结,任意颜色的西装都很称他。
十个月里所有的怨恨在看到虞新故的一刻都像消散了,剩下的是堆成山的遗憾和自责。
“冷静点。”
阿华将手放在郁元肩膀上,又从他手里拿过牵引绳,对垂下尾巴直勾勾盯着病床看的狗说:“你也是。”
“没有时间让你在这里哭,”苏冉从病床旁起身,行至阿华面前,“华道长,耀武胡同那件宅子的事,全看今天。”
“苏太太,好说好说!”
阿华立刻着手安排。
苏冉和其他人都退至门外,四周以系着铃铛的麻绳围成圈。小宝作为阵眼被安置在虞新故病床前 ,郁元则被要求站在外圈。
阿华低头做结印手势,嘴里念念有词,不时更换位置。
这一切在外人看来着实诡异非常,持续至五六分钟时,只听阿华一声响亮的“破!”,外面忽然起风,围声的铃铛急促地叮铃作响,接着小宝颈间的葫芦吊坠猛烈地震动起来,监控仪器上的波形发生变化。
屋里所有人屏息凝神,所有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盯着病床上的人。
郁元连大气都不敢喘,暗自祈祷,竟不自觉回溯无数与虞新故有关的画面。明明只是一年多的相处,却似乎覆盖了大半回忆。
处在阵眼的小宝忽然痛苦地呻吟出声,仿佛被千斤巨鼎压到俯下身去,牙关颤抖。
“小宝……”
“不要动!”
阿华呵斥道:“快了!”
然而就这样又持续了将近十五分钟,风声和铃铛声都归于平静,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和监控仪器的波形图都恢复如初,金葫芦停止震动。
屋内一片沉寂。
郁元冲到病床前,可惜带着呼吸机的人并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阿华低头看着几乎晕倒在地上的小宝,“明明念力已经很强了。”
她看向自己的双手,只感受到环绕的微弱气息,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忽然,阿华被一阵巨力从身后提起,押送出门,在高大的秦力手下,她简直像只瘦小的猫:“夫人,请让我叫来我的师兄……”
“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已经无力再保持往常的优雅,苏冉瘦弱的胸口剧烈起伏,她不耐烦地抬起手,保镖迅速进入房间,将床边的郁元像撕创口贴一般抽离开。
但郁元拽着床头不肯放手。
倘若被赶出房间,恐怕不会再被允许见到虞新故了,他死死拽着床边的围栏,差一点能接触到对方毫无知觉的手背。
“新故,新故!”
可惜虞新故毫无反应。
苏冉坐下来,似是已经到达疲惫的极限,狗哼哼唧唧要上前,她连踢开的力气都没有:“秦叔,把他们带走。”
秦力不发一言,和手下一起将郁元拖离病床,挣扎之时,郁元发出痛呼,手臂向后翻的姿势古怪,大概时扭到了。
这时狗也朝秦力大叫起来,咬他的裤脚。
顿时,病房内一片混乱。
突然,黑色石头般的物体朝郁元砸来,一道身影闪过,两者相撞发出“砰”的一声。
郁元眼看小宝僵直了几秒,接着缓缓失去意识。
保温壶在地上滚动几圈后停止,屋内一片沉寂。
苏冉仍然坐着,整理好刚刚因动作而滑落的披肩:“带着你的狗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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