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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港寄长安_拉条子【完结】(54)

  “明天约班人飙车?”郭明德单手扯松领带,“上个月刚撞废辆918,现在全港保险公司都把我拉黑名单。”

  隧道顶灯在杨晟脸上投下栅栏状阴影:“那就玩点更刺激的。”他忽然摇下车窗,暴雨后的冷风瞬间灌入车厢,“比如……”

  湿漉漉的食指在雾蒙蒙的玻璃上画了个救护车标志。

  郭明德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最终杨晟只是深吸一口雪茄,任由烟雾模糊了表情。

  郭明德也不追问了。

  当杨晟拜托他查父母死因时,郭明德就明白了——林绮岚的“意外溺亡”,恐怕藏着更深的秘密。后视镜里,那两辆丰田依旧如影随形,就像年少时他们在赛车时的幻影。

  次日正午,杨晟醒来时,郭明德已经处理完事务回来了。两人慢悠悠地用了午餐,杨晟说让郭明德陪他一同前往太平山祖宅去一趟。

  郭明德问他:“去哪里做什么?”

  “回去烧个香。”杨晟将最后一口汤吃完,擦了擦嘴,“顺便把我妈咪的一些东西都带回来。”

  郭明德一顿:“好哇。”

  两年前走的时候,杨晟没有带走任何关于母亲的东西,当时他手无缚鸡之力,连打架都赢不了杨谦的保镖。

  去北京也是落荒而逃,哪里还带的走母亲的遗物。

  饭后俩人一起来了祖宅,听郭明德说这里已经没人住了,父亲死后全部搬走了,只有打扫卫生的两个老人看宅。

  自从杨启铭去世后,这房子便被挂出去准备卖掉,但两年了,依旧没有卖出去,不知道是不想因为几十亿的价格。

  杨晟以前也不住这里,他的房子和郭明德房子一样,都在浅水湾,母亲没去世前,他还每周回来一次,去世后,他甚至一年都来不了一回。

  所以这房子如今是什么样子,在他记忆里已经陌生了。

  车子停在门口,郭明德按了按喇叭,过了五分钟,雕花铁门才缓缓打开一侧,接着露出一个老者的脸。

  杨晟记得他,这是老爷子以前的管家——福伯。

  杨晟推开门下车,站在门口四处张望,对他来说这里已经很陌生了,家的味道也不复存在。

  “福伯,还记得我吗?”

  福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浑浊的眼睛又看向郭明德,这才认出了杨晟。

  “哇,细少爷,你怎么在这里啊?”

  杨晟点了一根菸抽着,用下巴指了指身后的宅子。

  “来给爹地妈咪烧柱香啊。”

  福伯兴高采烈地将他迎了进去。

  杨晟母亲林绮岚在世时,对家里的佣人都很好,因此在她去世至今,依旧有人会念叨她的好。

  爱屋及乌,杨家人都不疼杨晟,但近身的几个老人却各个都很尊重他。

  房子保护的很不错,一尘不染,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修整过,不像是被遗弃的宅子。

  上一次踏进这里,还是宣布遗产的时候,当天杨晟喝了酒,老头子百亿资产只留给他一个亿,那时候心情说不上多好。

  但现在想想,他倒是很感谢杨家人将他赶出去。

  玄关镜框里,全家福被雨水洇开一角,少年杨晟的领结正勒在如今喉结的位置。

  “玩物丧志的东西,讨打!”

  杨晟看着照片中自己领结处,突然觉得自己呼吸都不顺畅了,他抬手扯断领带,蚕丝布料撕裂声在空气中格外明显。

  ……

  回忆·太平老宅

  杨晟十岁那年的平安夜,太平山杨家祖宅里正在进行圣诞派对,那年也是首个金融寒冬中的奢华盛宴。

  “太太,邮箱里有份您的信仔。”

  林绮岚接过那封信,只见信封上既无寄件地址,亦无片语只字。她将咖啡杯轻轻搁在桌面,随即落座于柔软的沙发之上,手指轻轻翻动信封,审视一番之后,方才缓缓开启。

  刚打开,首先入眼的就是丈夫搂着怀孕情妇在东京迪士尼。

  林绮岚脸色瞬间苍白,拿着照片的手都在颤抖,清晨这么暖的阳光,可她却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窟,冻的她浑身发抖。

  “太太呢?”

  杨启铭的话语声响起,林绮岚从沉思中惊觉,瞥了一眼手中的照片,迅速地将其塞进沙发抱枕之下。

  “老婆。”

  林绮岚轻轻搀扶着他缓缓坐下,温言细语:“早说喝酒要节制嘛,身体健康不要啦?”

  她的言语中带着几分责备,然而话音里却满含关切。

  杨启铭笑着握紧了她的手,为他生育四个儿女的妻子,如今依旧美的挪不开眼睛。

  岁月似乎对林绮岚格外宽容,那细腻的肌肤上几乎看不到时间的侵蚀,彷佛时间在她面前也变得温柔起来。

  她的体态依旧曼妙,每一个动作都散发出高贵而优雅的风采,岁月的沧桑也从未在她肩头留下印记。

  “怎么,老子就是再过十年,依然能让你满足,怕什么啦。”

  林绮岚脸一红,轻轻锤了他一拳。

  杨启铭大笑着,林绮岚给他点了一根雪茄,他才说:“启荣集团命悬一线,我刚与汇丰银行签署对赌协议,求人办事嘛,哪有不喝酒的。”

  集团的事情林绮岚一向不过问,也不参与,只是默默听着。

  杨启铭对她这一点非常喜欢,说了两句便打住了。

  “陪我上去睡会。”

  林绮岚笑着扶起他,俩人一起上了楼。临上楼时,她又回头看了眼刚才坐过的地方,眼里难以掩饰的悲痛。

  杨启铭尽管年近花甲,但他并未有丝毫的臃肿之态,坚持锻炼的身体显得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强健。

  岁月流转,他仍旧保持着严谨的着装风格,西装笔挺,发型精致,连胡须都修剪得整整齐齐,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他已经步入了六十岁的行列。

  林绮岚并非首次收到此类照片,过往亦曾遭遇多次,但她均未予以理会。

  她的出身和教养使她无法采取哭闹、撒泼或是以极端方式与丈夫争执,更不愿将丈夫置于公众的指责之下。

  “细少爷,要准备下楼了,晚会快开始了。”

  十岁的杨晟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皮鞋踩着地毯发出闷响,最后一次在镜子里整理了一下衣服,表示很满意,这才下楼去了。

  这天不仅是杨晟十岁生日,也是杨启铭和林绮岚结婚纪念日。

  在这之前,杨晟偷偷练了三个月的《月半小夜曲》,原是准备作为父母结婚纪念日礼物。

  水晶吊灯将Jingle Bells切割成玻璃碴般的碎音,七米高圣诞树上挂满施华洛世奇天鹅挂饰,这是林绮岚最爱的品牌。

  今天只有杨氏本家族的人,宽敞的大厅中挤满了家族成员,传统服饰与时尚装扮相映成趣。

  前排的长辈们或促膝长谈,或目光柔和地凝视着四周,脸上洋溢着自豪与满足的神采。而年轻一辈则聚在角落里低声细语,彼此分享着各自的生活点滴与未来的憧憬。

  聚会进行到一半时,姑姑杨美琪突然把杨晟推向白色三角钢琴,镶钻指甲掐进他肩膀,像五把淬毒的匕首。

  她将杨晟按在斯坦威琴凳上的动作,宛如在拍卖行展示一件瑕疵品。

  “大家安静一下啦,我们阿晟今天准备了特别的节目,要表演钢琴独奏哦。”

  宾客席间的林绮岚猛地起身,香槟泼湿了绣着天鹅的旗袍前襟,这件衣服是她最后一次登台天鹅湖的纪念服。

  十岁的少年局促地调整琴凳高度,脸上带着些不好意思,却在坐在钢琴前时,不由自主地抬头挺胸,还对不远处站着的母亲笑了笑,眼底藏着献宝般的雀跃。

  《月半小夜曲》的柔美前奏刚漫过第三小节,他手指按下第一个和弦时,二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杨启铭的怒吼穿透楼板。

  “我说过不准碰这架钢琴!”

  《月半小夜曲》温柔的前奏与父亲的皮鞋踩踏声形成诡异二重奏。

  杨启铭的鳄鱼皮鞋踏着暴怒的节奏冲下旋转楼梯,爱马仕领带在半空甩出金色弧光。

  林绮岚脸色苍白,着急前走两步,高跟鞋却卡在地毯接缝处,眼睁睁看着丈夫扯下爱马仕领带。

  镀金领带扣划破空气的尖啸与琴声缠绕,杨晟右手小指撞在升F键边缘。

  杨启铭拽起儿子血淋淋的手按在琴谱上,这是1978年版《香港流行金曲集》扉页赫然写着赠言:“致绮岚:琴声如诉。”而在签名旁有褪色唇印。

  目睹一切的家族成员们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人敢出来阻挡。

  “大哥教子果然雷厉风行。”

  二叔杨启燊转动着红酒杯,杯沿沾着看戏的笑意。

  林绮岚猛地转身,瞪着杨启燊,二叔嘴唇蠕动几下,却没再说什么,哼一声躲开了她的视线。

  林绮岚的高跟鞋卡在波斯地毯接缝处,珍珠耳坠随着挣扎晃成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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