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哥一起坐在饭桌上喝排骨汤,严佳年到底是没能憋住:“严冬,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他很少直接叫严冬的大名。
叫得严冬抬眼,盯着他看。
严佳年心里发怵,顶着他哥的眼神:“你就是谈恋爱了,你心思都没在我身上了。”
严冬眼睛一垂,不再看他:“我不能谈恋爱吗?你都能,我不能,倒稀奇。”
严佳年没心情吃饭,筷子一摔,回房间了。
期末考试严佳年十分愁苦,在语文卷子上一通乱填,选择题单选他把答题卡上四个选项全涂黑了,阅读理解问他这个意象有什么含义,他写作者为了凑字数胡言乱语而已,作文更是一个字都没动。
发泄完一科又觉得心虚,怕自己太作,严冬真的生了大气,彻底不管他,又老老实实把剩下的科目好好答完。期末考试结束之后严佳年一直惴惴不安,他哥对他爱答不理,他真怕成绩出来之后气得他哥直接搬走了。
期末成绩出得很快,周日特意安排他们回来上了一天课就为了讲卷子。语文老师来上课的时候都气笑了,站在讲台上说咱们班有个人才啊,我就不说他干什么了,这个人才敢不敢自己站起来?跟我说说什么意思,是对我有意见吗?
严佳年不用猜就知道是自己,他憋憋屈屈站起来,跟语文老师好一顿道歉。课后班主任找他谈话,也是语重心长,说严佳年,前段时间我刚把你哥找来一次,我都不好意思总是叫他过来了,你们两兄弟不容易老师心里知道,你总得懂点事,别让你哥哥总是担心。
担心?他才不担心我。
严佳年这么想,面上还是点头,说我知道了。
班主任又说,但是你这次的成绩我肯定还是得通知你哥,你知道吧?
严佳年点头,我知道。
作的时候胆子很大,讲完卷子班主任过来宣布寒假正式开始,班里一片狂欢,大家扯着嗓子欢呼,声音都盖过了班主任还在叮嘱他们不要野了心,明年就高三了,寒假别把学习彻底扔了。
就严佳年,蔫了似的趴在桌子上。
放学之后没敢回家,在肯德基坐到晚上十点,手机一震,严佳年立刻坐直了身子。
哥:“在哪儿。”
严佳年没敢回,都没敢点开对话框。
哥:“?”
哥:“严佳年,我问你在哪儿。”
严佳年怂死了,他哥三两句话就制住他了,赶紧回消息。
严佳年:“我在外面。”
哥:“半小时内,你最好出现在我眼前。”
严佳年:“干嘛啊。”
哥:“半小时我看不见你你给我等死,能听明白?”
严佳年:“能能能。”
严佳年好喜欢他哥这么说话,他又怕又开心,严冬真是好久没这么凶他了。他没忍住笑,乐颠颠把桌上的垃圾收了,一溜烟跑去门口打车回家,坐在车上心里揣着个活蹦乱跳的兔子似的,一边觉得回家之后严冬真能抽死他,一边又觉得这顿打要是换来严冬像以前一样管他,那也值得。
一开门,严冬拎着皮带等他。
严佳年也忘了开心了,看见皮带只剩下害怕。挨他哥的打有规矩,主动自觉老老实实跪父母面前,反思,挨完打最好能把自己反思了什么说得明明白白,说不明白就再打再反思,总能说明白。
严冬上次揍他是高一,一年多了。
那次是因为去网吧通宵,其实严佳年也挺委屈,朋友生日非要去网吧通宵,他得尊重寿星。要死不死那会儿严佳年还发着烧,他觉得自己身体还挺好的,他哥把他养得很好,长大以后极少生病,所以严佳年生病不当回事儿,先斩后奏地去了网吧。
把严冬气得不行,解了皮带就抽他,抽得严佳年吱哇乱叫,抱着他哥的腿喊哥我还发烧呢!严冬冷笑一声,上网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发烧,挨打的时候就想起来了?
但那天挨完揍,严佳年可怜巴巴躺在床上,他哥给他冲了感冒药,给他开了电热毯,给他掖好被子,还亲了亲他的额头。
严佳年壮着胆子进门,心想这次挨完揍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待遇。
严冬用皮带敲敲桌子:“过来,语文卷子拿出来。”
严佳年从书包里掏出来语文卷子,严冬扫了一眼:“说说。”
严佳年心虚:“我考语文的时候心情不好。”语气飘忽,在严冬眼里就是不想说,懒得说,没必要跟你说。严冬好不容易调理好自己,他早说了,早恋的事儿可以先不管,看成绩,成绩出来严冬又把自己安在哥哥的位置上,严佳年的父母还看着,严冬不可能真让他这么作下去。
结果让他说他就说出来一句这个。
严冬点头:“行,知道了。”
严佳年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既然不想说就直接走流程,他往父母面前一跪,心一横等着疼,等了半天没动静。一转头,看见严冬把皮带一扔,转身就走。
把严佳年看愣了,他赶紧起身往前追了一步:“你去哪儿啊?”严冬站着没动,严佳年心里实在委屈,他拉严冬的手,又问,“你干嘛去啊?”
严冬吸了口气:“你不想让我管你,可以,但你别招我。”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没不想让你管我啊,明明是你不想管我。”严佳年都要烦死了,他觉得严冬就是谈恋爱了,严冬又不是他亲哥,他谈恋爱结婚有了自己的家,还不是说把他扔了就把他扔了?他去哪儿把哥找回来,难道还能和严冬的老婆抢人吗?
严佳年把皮带塞进严冬手里:“没不让你管我,你要揍我我也没躲啊。”
严冬忍着火:“我让你说,你说了些什么?”
严佳年小声:“那我就是考语文的时候心情不好,我也没撒谎。”
严冬问:“其他几科都能答好,这是作给谁看?”
严佳年不看他:“给你看。”
严冬没明白:“你就是想挨揍?”
严佳年脸竟然有些红了:“我就是想挨揍。”
严冬牙咬得都咯吱响了:“外套脱了。”
第4章
过程严冬不说话,其实以前严冬也不说话。
这是反省的一环,别让人问你错哪儿了,别挤牙膏,挨着打自己心里好好想清楚。但这次严冬的沉默让严佳年格外委屈,他以前疼了也哭,这次却好像不是疼哭的,是被委屈逼哭的。
严佳年预感到这次严冬不会再那样亲他的额头哄他了,这点儿微妙的差别让严佳年觉得以前严冬也凶,但凶是气他犯错,这次严冬也凶,但凶是烦他犯错。气是因为他是弟弟,该气,烦是因为不想再管弟弟,所以烦。
严佳年哪儿还反省啊,光顾着委屈,显得这次的罚格外难捱。
偏偏严冬真下手,他哥的心是石头做的,愣是抽满了他三十下,一下比一下重。严佳年喘气都抽抽,还是死倔的模样,直挺挺跪着一句话不说,一声不喊。严佳年听见身后打火机响,他哥又点了一根烟,然后皮带蹭了蹭他屁股:“说话。”
说什么?说刚刚反省了些什么,但严佳年没反省,没话说。
严冬下最后通牒:“严佳年。”
严佳年用沉默表达委屈,指望着他哥能读懂沉默,可沉默自古至今都是最难读懂的东西,也或者有人刻意装不懂,严佳年分不清。
第二轮严佳年脑袋都麻了。
实际上这是严佳年长到这么大第一次挨第二轮,以前他最会讨巧卖乖,最擅长反省环节,能给他哥哄出花儿来。所以没想到第二轮的威力这么吓人,严佳年沉默不了了,差点扑在摆着父母照片的柜子上,赶紧服软:“哥!哥……哥,疼。”
严冬皮带一扔,没管他了。
从父母面前站起来的时候腿都是瘸的,屁股大腿和背全火辣辣地疼。严佳年这么可怜巴巴顶着通红的眼眶站起来,看见他哥坐在沙发上抽那根没抽完的烟,看都不看严佳年一眼。严佳年一瘸一拐地凑过去:“哥,疼。”
严冬说:“疼不是你自己讨的吗?”
严佳年顿时有点急了:“我讨的不是这个啊,我……”他真是后悔,犯得着吗,合着他就是纯为了挨一顿打啊,他有病啊?
严冬看他。
严佳年没好意思说出口,他憋了半天,只能憋出来一句:“我把手机密码换回去了,还是你生日。”
严冬捏着烟的力气大了好几分。
严佳年又说:“那你总得亲我一下吧,你得哄哄我。”怎么什么待遇都没有啊?真把严佳年给急死了。
严冬半天没说话,就这么看严佳年,看得严佳年屁股疼得很。
然后他才说:“过了年你就十八了。”
严佳年完全听不懂似的:“那怎么了。”
怎么了?该长大了,该懂事了,有些事不该做了。十八岁,严冬眼睁睁看着严佳年长大,越长大严冬越明白自己够不着,配不上。偏偏严佳年完全不懂,用他那长得风流的眼睛裹着蜜糖一样的甜蜜非得跟严冬说你亲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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