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他哑然失笑。
“你答应我不就知道了?”
“别是在给我挖坑吧?”
“绝对没有。”代熄因伸手发誓,瞳孔里却闪着精光,“我保证,和公事正事统统无关。”
对视几秒,陈昉到底拗不过他,只得无奈点了下头。
笑容顷刻在代熄因脸庞绽放:“听说今晚长彭山那可能会看到流星雨,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去许个愿呗。”
“我觉得你如果不做法医,很可能会跑去搞玄学。”
“玄学怎么了?”把剩余的水一饮而尽,他长臂一伸,自然地比了个出发的手势,“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Let’s go!”
眼前的人已经穿好衣服,兴冲冲地跑去打开大门。
望着他,陈昉觉得他身上总有种奇特的感染力,能轻易驱散阴霾,让自己心情偷快。
即便自己不信这些,却也因为是他说出的而愿意去看看。
*
长彭山有一处观星台,可以驾车直达附近。
夜晚的山间寂静无人,山风微凉,随处都是起伏的蝉鸣,再配上代熄因低声的哼唱,竟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是你上次表演的那首歌吧?”听了一会儿,陈昉不由道。
“你还记得?”代熄因侧过脸,深棕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格外明亮,“那我教你唱怎么样?”
“不了。”陈昉一脸抗拒地摆摆手,“我唱歌比较要命,还是不污染你的耳朵了。”
“唱得少才这样,多练练,肯定能行。”
软磨硬泡下,陈昉只能扯着嗓子干巴巴跟了两句,把代熄因唱得眼睛眯成两条缝,肩膀四面八方乱颤,最后捂着嘴闷哼。
“哎,我都说了我不会唱,你别笑了。”
“陈警官。”一叫出这个许久未叫过的称呼,陈昉就知道他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有没有考虑过,以后抓犯人不用拔枪,不靠劝解,拿个大喇叭唱两句就给人吓趴,原地投降?”
放纵的笑声响彻观星台,陈昉没好气地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他才抹着眼泪讨饶:“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笑闹过后,两人走上了长亭,面对一望无垠而坐,将数不清的高楼与平房尽收眼底。
星辰缀满夜空,气氛安逸,代熄因忽而支起身子,正色道:“我还是要和你一起去平海。”
思维大幅跳跃让陈昉瞠目结舌:“你话题切得是不是太生硬了?”
“没有。”代熄因又靠近他一些,理直气壮三连问,“你都知道我哼的是什么歌,难道会不清楚歌词的含义吗?这首歌还不能体现我的决心吗?你既然听懂了,为什么不肯相信?”
“不是不信你。”陈昉有些无所适从地别开视线,试图解释,“但这不单单是决心的问题……”
“那就是不想和我一道?”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别打岔,回答我。”拉住他的手腕,代熄因传递出一股不容回避的力量。
黑夜掩盖了陈昉转瞬即逝的僵硬,他缄口不言,须臾之后,才吐出四个字:“……没有不想。”
代熄因当即来了劲:“那你既然相信我有这个决心,又愿意跟我待在一起,说明你已经同意了,对吧?”
他眼里带着的期待和坚持,好比破茧而出的蝶,迎着新生翩翩起舞。
面对这般注视,陈昉喉咙发干,理智也被拉扯着,说不出拒绝。
吸入微凉的夜风,他又退而求其次,郑重地开口,更像在开导自己:“这个案子的水比我们想象的都深,你为它差点丢了性命,我也无异于丢了前途,再往后,只靠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去对抗未知的庞大势力,相当于蚍蜉撼树,你的大好青春何至于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浪费是做没用的努力,但我们做的事情怎么会没用?”代熄因打断他的话,扶住他的肩膀拉近距离,言辞恳切,“我们不正一步一步朝真相靠近了吗?虽然慢了点,辛苦了点,但是方向正确,这就是有用功。”
这番话的本质,如同他整个人一般,不会被任何事物压垮。
似乎不论如何失望,只要握住他的手,就能勇往直前,横扫一切阻碍。
即便心底是一潭死水,也能由于他的出现而燃烧起熊熊烈火。
他像颗夜明珠,在黑暗中独树一帜。
明媚而热忱,叫陈昉移不开眼。
“这样吧。”
迟迟没有等到答复的代熄因说,“把回答交给运气,如果今晚真让我们亲眼见到了流星雨,你就答应带我同去,如果没有见到,我以后也不会提了。”
陈昉的眼睛重新聚焦,动了动唇,才找回声音:“今晚……有流星雨的概率是多少?”
“百分之六十八。”
不到七成。
“是不是有点不太公平?”他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情故意问。
“很公平啊。”代熄因掰着手,煞有介事地跟他算,“首先六和八,数字很吉利,其次按我本来所想,你不肯,我也会赖着你去,原意跟你赌已经算让步了,再有,正是由于概率不等,如果老天都不站我这边,我才会心服口服。”
看他说得头头是道,陈昉压下控制不住莞尔的嘴角,正经地问:“那流星雨什么时候来?”
“应该快了吧。”代熄因看了眼手机,“新闻说是在9点到12点之间。”
“感情我们还得在这儿待三个小时?”
“你也可以不赌。”他的嘴角噙着一抹狡黠,“走人工通道——直接让我跟着你。”
“噢——”陈昉终于忍俊不禁,“原来某人大费周章拉我来看流星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话里的某人“无辜”地耸耸肩:“你发现得太晚了。”
时间就这么在等待中缓缓流逝。
山风渐强,云层开始聚拢,星光变得朦胧。
天幕却依然平静如画。
就在陈昉以为流星雨或许真的不会来,心底甚至掠过一缕未曾察觉的失落时——
一道极其微弱的光痕倏地划过上空。
他猛然抬头,紧接着看见第二道,第三道……
那并非预想中的密集与连绵,而是零星又短暂的闪现。
却真实不虚。
“来了来了!真的来了!”
代熄因好像也才刚刚脱离紧张的情绪,欢呼着,雀跃着,激动得一把抱住了他,嘴里说个不停,“我就知道会来,我就知道!……陈昉你看,我期待的事情,是不是一定能成?是不是!……”
蒸腾的温度顺着两条手臂传来,陈昉被环得动弹不得。
与那些话语一同传来耳畔的,还有属于自己的心跳。
他望着不远处,两个人被无限拉长的影子,它们交织在一起,如同命运在无声中拧成的那股更坚韧的绳索。
手指动了动。
他到底没有伸手回抱。
顿了几秒,陈昉才用了点劲退离开这个过于暖和的怀抱。
“好了。”他低垂长睫,眉眼弯弯地轻声说,“这下,你得偿所愿了。”
挑了挑眉,代熄因一把站起,仰头指着星空,侧脸线条被绷得格外清晰:“我说什么来着?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概率有什么用?还不是得靠我真诚的召唤?”
“是是是,以后叫你玄学大师。”
“我是玄学大师,那你是什么?噢——我知道了,是跑调大师!”
“啧,有完没完了?”
“哎哎哎,不是不是不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陈警官你饶了我吧……”
万众瞩目的流星雨,无人问津地停在了肆意奔跑的脚步声中。
不过,蝉鸣如潮,山风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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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代你可真欠揍
第47章 长夜复长夜(二)
上一次离开平海市之前, 陈昉曾经叮嘱派出所两件事。
一是顺着袭击他的人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樊承平的行踪,二是注意那个发信号的物流公司, 留心是否有异动。
奈何派出所给出的答复让人大失所望——公司表面经营一切正常, 樊承平的下落更是石沉大海。
观其原因,在于线索链是断裂的。
袭击者除了袭警, 身上不存在其他的案底,没法深入追究。
樊承平就更难找了,他并非警局已知的关键人物,仅仅与陈昉失联数个小时,未达到立案标准,派出所日常事务繁杂, 很快便将这部分排查工作搁置一旁。
陈昉尝试过回拔樊承平联系他的号码,却发现但那里只是一个电话亭。
原先他遇袭时对樊承平的预设是,此人被控制住了, 无法自由行动, 更不能和他电联,可时间拖得越久,他越觉得自己的设想就站不住脚, 着急要尽早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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