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最贱的是，他怕力气太大磕疼他那张脸，还用手掌心垫了一下做缓冲。
要不是场合环境不合适，他都有点想笑。
江既皑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大腿后侧被秋月白的膝盖顶住，后脖颈也被压制，他才缓过劲来意识到要反抗。
秋月白的胳膊真他妈挺有劲，他只是轻轻动一下，就遭到了成倍的报复。
他根本不是在压制他的后脖颈，而是一整个小臂横顶上去，连带着前面的咽喉都有些发紧干涩，简直是凌虐。
“你他妈！”他嘶哑出一句脏话，没有再反抗，“你想跟我打架？”
为什么还要跟他打？两个人都讨不到好处，他可不想这样。
“秋月白，放开我。”
他的右脸紧紧贴在门上，左侧余光仅仅能瞥见秋月白靠近的半个影子。
除了一开始条件反射的反抗，他一直没有再动过。其实也不是挣脱不开，只需要用腿击就可以轻易逃离，甚至可以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反攻。
但他不想跟他玩这个。
嫌疼。
他可以明显听到秋月白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大概是和蝴蝶振翅一样的频率。
秋月白是不是在看他的后脑勺？这让他觉得羞耻。
于是他又说：“别闹了。”
身体后侧的膝盖突然用力，脖颈处被压得更紧，让他控制不住地想反攻回去。
在察觉到他准备发力的前一秒，秋月白突然近乎叹息般呢喃：“别动。”
他就真的不动了。
江既皑后面没长眼，他看不到秋月白将脸虚无地俯靠在自己的手臂上，以此装作是靠在他的后背。
也看不见他是多么珍惜地、留恋地、刻意随意地，轻轻落在衣领边缘上一个轻吻。
今日乌云，阵风，叶子，鸟儿，尘土……所有困在这一框窗景中的，都生出双目，将沸沸扬扬地去宣讲。
去宣讲他那些难以言喻的，匪夷所思的，情不自禁的，欣欣向荣的情意。
江既皑丝毫没有察觉到如此细微的举动，于他看来，只是一瞬间，秋月白无缘无故就放开了他。
秋月白以为江既皑会生气，但他没有，他只是揉了揉脖子，转身过来对自己说对不起。
江既皑也以为秋月白在生气，但他没有，他只是愣愣看着他，又笑了。
他真喜欢笑啊。
多少次他笑起来，恍惚迷离间，类比余霞散绮。
心不由主。
秋月白的视线一寸一寸向下移动，落在江既皑的脖颈处，那里因为挤压展现出了红痕。
他们之间徘徊着诡异的沉默，那红痕让他的漂亮肉体都仿佛一个垂吊而死的冤案。
外面的风越来越狂躁，天色阴沉极了，已经听到了雨点摔打下来的声音。窗帘被吹得胡乱狂舞，若是个激情舞娘，此刻想必正高昂。
江既皑的手指动了动，他的余光中浮现了两只飞来躲雨的鸟儿。在他的瞳孔里，秋月白的倒影占据了大部分，清晰明亮，生理水分让他在他眼里闪闪发光。
秋月白突然有些心惊胆颤。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事情要发生。
江既皑想，他的泉眼要干涸了，所以发出来的声音才这么嘶哑凌厉：“秋月白，你记得第一天晚上，我们从医院回来，在外面走廊里你对我说什么吗？”
如果给他时间回想，他应当是记得的。可是现在，可是此刻，他清楚地知道回忆是一件多么浪费时间的蠢事。
他不管不顾，趁着外面天地混乱，跨越两步来到江既皑面前——
立刻，马上，毫不犹豫，果断决绝——
吻上他。
第四十二章那可是江既皑（第十七天）
秋月白下午睡了好久，起床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一出门就吃上了宋啸买回来的红糖花卷，也不知道从那里带回来的，这玩意儿好多年没吃过了，猛地一吃觉得简直就是天下无敌，配着粥他一口气吃了三大个。
无它，杜鹃中午那菜他都没敢多吃，怕吃死。
本来吃完饭闲着没事干大家就分开了，平安有事情出去，杜鹃坐在大厅里追抗日剧，宋啸也不知道在屋里憋着干什么，至于江既皑，他下午睡觉一直到现在没醒。莫名其妙几个人又凑在一起吃了个饭，又莫名其妙地散开。
秋月白想着他今晚要去酒吧，没有去打扰他，特地给他留了一碗粥和两个最漂亮的花卷，就放在大厅桌子上，他还特地让杜鹃把电饭煲搬了出来，想着他下楼的话能吃口热乎的，到时候杜鹃会提醒他。
秋月白洗完澡就趴在床上看宋啸发给他的小说，听说是专门克江既皑这类型的，读得那叫一个专心致志，还专门准备了个小本子记笔记。
他想着等他学成，就叫江既皑这鳖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轻微却连续的敲门声，秋月白一开始还没注意到，无意间看了一眼手机。
是江既皑，他这个时间要走了。
一骨碌翻身下床，光脚走了两步又赶紧跑回来，吧嗒吧嗒踩上拖鞋才去开门。
他是来邀请我和他一起上班吗？或者是来向我短暂告别？
他打开门，眼睛亮晶晶，眨巴眨巴，小狗一样渴望。
江既皑没有说话，走近他，拥抱他：“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秋月白没想到他如此热烈直白，惊诧之下忘记回手拥抱他。江既皑没在意，很快放开他：“如果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希望你不要生气，及时指正，一次我就能记住。”
什么意思？
说这话另有所指吗？
是不是说，要和我谈恋爱了？
秋月白超级无敌想问他，可是他觉得这个场景实在简陋，万一真是，可配不上江既皑。于是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你大概几点下班？”
江既皑想片刻，明白过来，随即摇摇头：“太晚了，千万不用等我。明天上午我大概十点多睡醒，起来只能吃午饭了，你想吃什么？”
秋月白笑：“我想吃蛋白质和维生素，再来点主食和脂肪。”
一堆废话，江既皑歪了歪头：“我做什么你都吃吗？”
“当然。”
他很讨厌吃芹菜，连闻都不能闻，吃到了会呕吐，也不能吃胡萝卜，否则会莫名其妙地发高烧。如果江既皑很不幸地准备了这两种，他就要提前准备吃药了。
“你得告诉我你不爱吃什么。”
江既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很久没有关心过别人，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秋月白这种想法是不对的，怎么能因为在意对方，怎么能因为喜欢对方，就连自己的喜好都不顾呢？
他今天也的确直白：“告诉我你喜欢的，不喜欢的，对你好的，对你不利的，我真的听一次就能记住。”
秋月白愣了一下，依旧摇头：“没有啊，你做的我都喜欢。”
他妈的，死鸭子嘴硬。
江既皑真想叹一口气，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让他明白：“行。你早点休息，我得走了。”
秋月白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他察觉到江既皑有点不高兴，但不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他不敢说话，趴在楼梯扶手上看他走下去。
他有点疲惫，追人难，快追到了更难。想找人问问，找谁呢？宋啸吧，自己一堆破事还没绕过来呢；杜鹃吧，看她那样就是枯竭很久了；平安也不行，这丫头眼光死差；他哥更不行，否则鸡犬不宁；至于他那些别的朋友，更是上不了台。
孔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此言差矣啊。
楼下隐约传来杜鹃的声音，好像是让江既皑吃饭，也没听到他回话的声音，应该是没有拒绝。估摸着时间，他在楼梯上坐了七八分钟才下去。
江既皑已经走了，桌子上留着两个空碗。
“吃了？”
杜鹃一边吃坚果一边盯着手机看电视剧：“嗯嗯嗯。”
不管她的敷衍，秋月白有些迷惑：“怎么这么快？你是不是给他吃的凉的？”
杜鹃直呼冤枉：“天地良心呐，我放在电饭煲里保温的好不好，他三两下就吃完了，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怎么能怨我！”
秋月白半信半疑，去摸电饭煲，果然是热的。
“别说，这小子吃得快，但是还怪文明的，愣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连喝粥都没发出一点声音。”杜鹃随口说道，“感觉好像挺难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秋月白觉得这应该不是用餐习惯好就能轻易做到的。
“嘿，想啥呢？”杜鹃喊了他两声都没反应，只得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秋月白回神过来：“没事儿，跑神儿了。”
杜鹃撇撇嘴：“扯淡吧你，魂跑酒吧去了吧？”
秋月白也不藏着掖着：“他好像不太想让我去。”
“是啊，如果是我我也不想让你去。”杜鹃剥开一颗松子扔进嘴里，“谁会希望自己喜欢的人陪自己熬大半夜吃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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