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最喜欢的弓,是他的荣誉,如果他还在,一定希望有更优秀的猎手能把它传承下去。”
作为阿勒的“妻子”,沈月岛对他的遗物有绝对处置权,于是这张弓就被留了下来,甚至变成了每年草原猎手水平测试的一个科目。
谁能拉开这张弓,谁就能和阿勒比肩。
遗憾的是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后生能够做到。
“或许它只认你。”大昆把弓拿来时对霍深说。
霍深听了只是笑笑:“哪有那么玄乎,太久没用而已。”
“狐皮和其他动物的皮不一样,经常用才能保持韧性,放久了就会老化,和钢丝没区别。”
他接过狐皮弯弓,搭在手上用力拉了一下,同样纹丝不动。
“放这吧,我用马油养养。”
大昆没再说多说什么,把弓放下就走了。
沈月岛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不说话,半晌低下了头。
他知道,霍深即便参赛也不会再用这张弓,原因很简单,他拉不开了。
当年那场悲剧给他的身体造成的是毁灭性损伤,肌肉、韧带拉伤,身体多处骨骼断裂,年少时单手就能拉开这张狐皮弯弓的草原汉子,现在可能要使出全力都拽不动弓弦。
时光如同一把残忍的刻刀,在他身上划过,带走了一些东西,又还给他一些东西。
还给他的他接住了,或者应该说他硬抢回来了。
但他缺失的,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
好在他们早已不再看重那些。
霍深把弓放到一边,看沈月岛惆怅兮兮地低着个脑袋,就过去逗他:“怎么,你的小队长也拉不开这把弓了,失望了?”
话音刚落就被沈月岛瞪一眼:“你再乱说话今晚就别和我睡了。”
霍深失笑:“这惩罚可是要吓死我。”
他牵着沈月岛的指尖,放到唇边轻吻,吻一下叫一句小伽伽,一路把他抵到帐篷边。
沈月岛受不了这样,脸上慢慢热起来,一双湿漉漉的眼望着他,恨不得能拉出缠绵的线。
他轻轻捂住霍深的唇,歪过头问他:“队长,你还抱得动我吗?”
话刚说完就被霍深单手捞起来,往手臂上一放,跟抱小孩儿似的轻轻松松地把他托着。
沈月岛一下子没坐稳,惊呼着搂住他肩膀,低头对上霍深那双温柔的眼睛,眼底满是疼宠:“我最近抱你抱少了?换着花样求呢。”
“才没有。”沈月岛一挑眉,伸手挑起他的下巴,“我是想说,失去的东西没了就没了,不值得留恋,你是和我过又不是和弓过,只要能摆弄得了我就行了,干什么非要拉得动那把弓。”
霍深弯起唇角,享受沈月岛这样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目光,他能感觉到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正在被他一点点养回来。
“那等比赛那天你给我挑一把弓吧。”
他抱着沈月岛坐进椅子里,把人面对面放在自己腿上。
“好啊。”沈月岛欣然点头,又有些舍不得地把那张狐皮弯弓拿过来。
毕竟是阿勒用过多年的东西,上面留满了关于他的证据。
绳结的磨损,褪色的红漆,松动的皮子……沈月岛垂着眼,用指腹一寸一寸地在那把弓上摩挲,每摸到一处痕迹,就能想到造成它的原因。
尤其弓骨处那个向内凹陷的小窝,是阿勒拉弓时太过用力给按的。
那个小窝是他曾经习惯放拇指的位置,他手把手教沈月岛搭弓时就会把拇指放在这里。
“我还记得它。”沈月岛轻声说着,把自己的拇指按进小窝里,一瞬间仿佛时光倒流,记忆重叠,他能在破损的木料上,感受到阿勒七年前的指纹。
眼眶蓦地湿润,他把脸埋进霍深肩头。
“队长……”他声音喃喃,像在低语。
“我以为我可以的,但我还是看不了这些东西……”
他词不达意,欲言又止,无法用语言诉说心头的感觉,就好像……在刚才短暂的两三秒里,找到了阿勒的影子,那个自由纯真的草原少年,隔着七年的时空和他指纹相叠。
霍深怎么会不明白他在疼什么。
沈月岛刚才在想什么,他刚才就在想什么。
所以他没像往常一样说那些哄人的话,只是拉起沈月岛的手,握住那张弓,从背后环抱住怀里的人,用他当年手把手教沈月岛射箭的姿势,和他一起拉开弯弓,一箭射到了十八岁的草原上空。
那些悲戚的桎梏与苦痛,都消散在旧日的风中。
-
骑射比赛如期举行。
除了草原上的猎手和牧民外,还吸引了许多外地来的游客。
霍深并没有上场参赛,只和大昆他们这些老队员做了一场观赏性很高的骑射表演。
沈月岛在这天早早起床,穿上霍深为他挑的藏蓝色骑装,乌黑的长发高高竖起,发尾用珠子编成一根根小辫儿,小辫儿底下还坠着铃铛,骑在马上一跑起来就叮当乱响。
这是草原上的半大孩子才有的扮相,看上去活力满满但不稳重,还自带音响走哪儿哪儿热闹,去打猎或者放牧都会被大人们嫌弃,让他们这些破孩子一边玩去。
霍深到现在还把沈月岛当小孩儿,他也确实没个大人样儿,骑着马走在路上都不安分,像只活泼的小猴子一样招猫逗狗,不然就折根树枝,踢飞个石子,总之就是闲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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