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愿摇摇头:“不……我是这里的园丁。”
Roise叹了叹,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比盛愿更清闲的人,只能寄希望于他,“那能拜托你把戒指转交给先生吗?”
失控的臆想不断戳刺着盛愿紧绷的神经,他很迷茫,不知道要从哪里找到思绪的开端,也不知道该思考什么。
他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像被虫蛀的木柴,开裂泛潮,仿佛能够轻易被折断,“好,我会替您把它交给先生的……”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犯低血糖了?”
Roise小姐突然注意到面前的小男生面颊过于苍白,唇瓣毫无血色,心里有点担心。
盛愿说:“……没事。”
“那好吧。”Roise犹豫着说,“如果觉得身体不舒服一定要歇一歇,别逞强。”
她还有工作要完成,和盛愿道谢后,步调清然的离开了庄园。
盛愿漠然站在原地,周身冰凉,手脚麻木。
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渴望的,是贪心的,是在默默倾慕的仰望中,也曾幻想过得到回眸的。
他闭了闭眼,最后将手里的画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他什么都不要了。
-
是夜。
驱车返回庄园的路上,司机不断偷觑着后视镜,总觉得心神不宁。
虽然先生的面容仍旧是一贯的冷漠疏离,但他今夜的神情似乎格外消沉,身体稍稍歪斜的后靠座椅,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眸光沉沉。
灯影陆离,投进车里。
牧霄夺从身侧拎起首饰袋细细的小绳子,从里面翻出一条银亮的项链,吊坠是一轮上弦月,细节处作别致点缀,在深寂夜空中泛着星辰一般斑斓的光点。
牧霄夺托一位知名的法国品牌设计师制作了这条项链,花费将近一月,才终于送到他的手里。
灯光忽明忽暗,弯月流转的光华漫浸他的眼底。
片刻后,似觉徒然。他将项链一收,颓然的向后靠去。
身形沉入夜色,再无动作。
回到壹号公馆,夜已深。
此间万籁俱寂,唯有风声不止。
牧霄夺循着月光的踪迹来到盛愿门前,他依然被拦在那扇冰冷的门后,一如昨夜。
他单手拎着装有项链的首饰袋,指骨轻叩两下门板,温声询问:“阿愿,睡了吗?”
他的声音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音。
天色已是深夜,他猜想盛愿应该摘掉助听器睡下了,便没再吵他,在门外默然停留半晌,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一门之隔后,盛愿小小一团蜷缩在地板上,抱着膝盖,很乖很安静的靠着那只一人高的大熊,眼睫懒懒的垂下,盖住一半莹亮的眸。
他的脸颊红扑扑的,嫩白的里子透出不正常的红艳。熹微月色照耀下,眼角和唇皆是红得糜烂,眼神不甚清明,熏着浓浓的醉意。
他身前的地毯上倒着一瓶已经喝空的人头马白兰地,还有半瓶啤酒,瓶底残留的酒液滴下来,渗透进地毯的布料,留下一小片深色的洇痕。
浓郁的酒香融进夜风和月光的清冷,飘飞弥散,裹挟他,穿透他。
啤的白的混着来,混合物的刺激让本就酒量差劲的人醉的沉。
盛愿的大脑和神经几乎被高浓度酒完全麻痹,酒精给他带来了短暂的愉悦,也令他的胃颇有些不适。
他仿佛被抽空了意识和血肉,像具漂亮的空壳子,身体轻飘飘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细嫩柔软的手指无力的垂下,落向身侧一抹红裙的裙角,红裙旁,是一顶长发飘飘的假发。
第54章
褪去了最后一丝布料, 少年的赤身一览无余。
过于的坦诚相见,似乎连月光都变得羞赧,藏在云层树影后遮遮掩掩, 羽毛似的轻扫过他的身体, 晕上浅淡的绯红。
一双白皙的足轻缓的踩着步调,踏在光影明灭之间,每一步都仿佛按下了黑白色的钢琴键。
寂静泄地的冷白色光影沿着他光洁的小腿漫延而上,像幽幽绿谷间催生的芽。一路缓缓延伸, 豁然开朗处,是一面落地镜。
他醉得晕, 站不稳,视野中一抹红虚晃而过。
他倏然间低下头,像被烫到似的。
盛愿的呼吸陡然间变得急促,血管里的血液不断翻腾卷涌, 涌上他的心脏。
许是酒精作祟, 他穿的时候格外大胆,甚至毫无顾忌,真要见真章时却又不敢。
他盯着白生生的脚趾, 直盯得羞耻的蜷缩起来, 不安的抠着脚下冰冷坚硬的地板。
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 他终于颤颤巍巍的起眸, 镜子里完全陌生的自己出现在他的眼前,令他一瞬恍然。
他几乎认不出那是他。
那条酒红色长裙仔细包裹着他的身子,细细的吊带挂着他清隽柔和的锁骨, 向下的腰线束紧, 收勒住没有一丝赘肉的窄腰。
身后是镂空,大片的雪白暴露在空气中, 胸前却松松垮垮,少年平坦的胸口撑不起这些富余的布料,空空荡荡兜着一缕风。
舒朗的晚风从窗口涌进来,顺滑的墨色长发瀑布一般流下,扫过他的指尖,在风中轻微摇曳,晃得人心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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