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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议结婚后每天都在苟命_抚鲤【完结】(43)

  第一次无人接听,又拨了一遍,那边才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又怎么了?”

  “阿姨,是我。”温乐然垂下眼,声音很轻,“最近出了点事,我想给爸转到别的医院……”

  没等他说完,电话那边已经抱怨起来。

  温乐然也早习惯了,安静地听着,直到对方终于停下才继续说下去。

  ·

  施渐宁懒懒地坐在花基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盘着手串,目光却没有从温乐然身上挪开。

  平日里活蹦乱跳得莫名其妙的人好像在某一瞬间变得不一样了。午后秋阳落在他身上,却像是始终无法照亮他。

  虽然躲到远处,可这里太安静,风吹过耳边,施渐宁甚至能听见电话那头细碎的声音。

  听不清内容,却能感受到,那大概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话。

  青年温和平静的回应夹杂其中便显得尤为突出。

  “钱的事我来解决……不会给你们增加负担。”

  “如果能来……”

  “嗯,不来也没关系。”

  “……您签好了方便的时候再寄给我也可以。”

  ……

  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青年低着头,眼里那点情绪也变得越渐模糊。

  通话终于结束。

  过了会儿,温乐然才重新走了回来。

  施渐宁缓慢地把手串又盘了一圈,却觉得心底始终有股无端的烦躁。

  温乐然被看得莫名心虚,最后几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最后回到施渐宁跟前,见他好像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才开口道:“转院的事……”

  “让关跃带人去办吧,你太显眼了。”

  温乐然老实点头:“有需要配合的就跟我说,钱我也存了点,要是还不够……就当我跟您借。算利息。”

  施渐宁哼笑一声,也没理他,又盘了盘手串,突然抬头往上看去。

  温乐然下意识跟着抬头,却先看到了施渐宁脖脖子上的抓痕。

  ……有点眼熟。

  救命,好像是他刚才拽人的时候抓的。

  施渐宁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偏头看了他一眼:“干嘛?”

  狂奔小人在心里转了几圈,温乐然艰难开口:“对不起。”

  “嗯?”

  温乐然指了指自己脖子同样的位置。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没有下次。”

  “哦。”温乐然闷声应了,却发现施渐宁还在往上看。

  这次他终于跟着看去。

  可除了住院部外墙和大片蔚蓝的天空,什么都看不到。

  时间久了,脖子还有点酸,温乐然终于放弃。

  正要低头时,却突然听施渐宁问:“那么高,你怎么敢?”

  温乐然怔了怔。

  再抬眼,他终于知道施渐宁在看什么。

  是那道自三楼起,每一层都有的环状带。

  当初在楼上看不觉得,如今站在楼下,才发现那环状带看起来又高又细,让人难以想象在上面行走会是如何凶险。

  温乐然眨了眨眼,最后说了实话:“当时来不及想那么多。”

  施渐宁安静良久。

  “值得吗?”

  温乐然眼睫颤了颤。

  “没什么值不值,我就是想救他。”

  施渐宁终于收回目光,转向他。

  男人神色淡淡,却像是能一眼看到人心底。

  之前那通电话带来的影响,好像此时才终于姗姗来迟。

  前所未有的倾诉欲一点点浮现,温乐然“呵”地笑了声,眼里却没有笑意,仿佛只是想给嗓子眼里堵着的那口气找个出口。

  他干脆在施渐宁身旁坐下。

  “施先生应该也知道吧……我跟我爸,其实没有法律意义上的领养关系。”

  施渐宁确实知道,但他没说话。

  温乐然似乎也只是为了起个话头。

  “他原本是我邻居。”说着,他又笑着摇摇头。“准确来说,是我奶奶的邻居。”

  第30章 过去

  当年那个选秀访谈,温乐然也不算撒谎。

  “我八个月大父母就去世了。城郊批发市场那场大火,听说过吗?”

  濒临拆迁的老批发市场,消防设施早成摆设,一场大火死伤无数,却要不到多少赔偿,温乐然只能跟着清贫的奶奶过日子。

  “我小时候不住西三胡同,在西溪那一带。”温乐然笑了笑,露出个小酒窝。

  施渐宁看过他的资料,这些其实都知道。可听他说起,又好像跟看到的完全不同。

  温乐然说的地方早被开发成高新园区,但十几年前却是这大都市里最破落的贫民窟。

  “当年那里的房子又老又旧,很多都是危楼,因为靠近外河,地势又低,下雨天经常被淹,到处都透着股霉味。

  “其实我奶奶挺疼我的,家里虽然老破小,但收拾得很干净,一把年纪了,为了我天天出去捡破烂。”

  因为年纪小,记忆其实很模糊,可也许是日子太苦,温乐然记事也早。

  “我四五岁就已经会自己做饭。拿个小木凳,刚好能够上灶台。”他比划了一下,笑道,“虽然也就是把饭菜煮熟的程度。”

  宋京山就住隔壁。

  “他年轻时是他们家的骄傲,后来因为意外摔断了右腿,右手也不灵便,人变得一蹶不振,就靠着救济补贴混日子。

  “我那时经常独自在家,一有不懂就去敲他的门,把他烦得不行。”

  男人并不是好脾气的人,对小孩更没耐心,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会敷衍地教一教,偶尔心情好,还会带小孩在家里看电视。

  温乐然说着,沉默了下来。

  这些回忆如今说来就像是卖惨环节里的固定情节,可那时不管是他还是宋京山,其实都还乐在其中。

  “可能是过得太辛苦,到我五六岁时奶奶身体就不行了,有时不得不住院,三五天,能动弹了就回来。”

  可这对他们家来说无疑雪上加霜。

  “再后来,突然就很长时间都没再回来。”

  温乐然记得,那年夏末下了很久的雨。

  “西溪那一片都被水漫了,没人来解决,很多人就开始往外躲。”

  可他跟宋京山,一个没人管的小孩,一个半瘸的颓废男人,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后来想想,那时宋京山大概也是摆烂惯,仗着住在四楼,觉得再等几天,雨停了水自然会退。

  没想到雨越下越大,一夜之间外河决堤,西溪老区就这么被彻底淹了。

  “那天一早醒来,水都漫进屋里了,差不多到我小腿,我怕得要命,就去敲老宋家的门。”温乐然说着,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还背了个小书包,把家里的剩饭和一保温杯的水带上。”

  施渐宁也不禁弯了弯唇角,看向他。

  青年本就长得乖,小时候那更是真的乖,这么可怜兮兮的找上门,大概谁都会心软。

  没想到温乐然说:“结果老宋嫌我哭哭啼啼,就打开里门看了我一眼,连防盗门都没开。”

  “你回去了?”

  “才不。我就坐他家门边的楼梯上哭。”温乐然又笑了,“当时房子没什么隔音,没一会他受不了,就把我放进去了。”

  可也算不上得救。

  水都到四楼了,宋京山总算意识到危险。可水电断了,信号也差,一个旧手机找了半天信号,电话没拨出去就自动关机了。

  往楼上一户户敲门,才发现人早走光了。

  没办法,就只能靠喊。

  温乐然记不清他们被困了多久。

  “四楼也没法住了,只能往上走,老房子就六层,为了能让搜救的人更容易发现我们,我们就搬到天台上。”

  可雨一直没停,天台上能栖身的地方不过方寸,艰难可想而知。更重要的是,食物和水也没多少了。

  宋京山变得越来越沉默。

  温乐然隐约记得,那时雨势稍歇时周围总会变得特别安静,就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忍不住想弄出点声音来,就唱歌。

  刚开始男人会嫌烦,可后来也不说话了,只木然听着。

  “再后来,一直没等到人来,水还在涨,老宋踹了六楼的门找到个救生圈,就想走。”

  施渐宁手上一紧,珠串被捏得发出一声轻响。

  温乐然却没在意。

  “老宋后来跟我说,我们住的地方离环城路不远,那边有高架桥,他当时估算了下,直线距离也就几百米。当时水流不算急,只要能游过去,肯定能得救。”

  但这当然不可能带上一个拖油瓶。

  温乐然那时太小,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心情,却记得自己是知道宋京山要走的。

  大概,也不会再回来。

  所以他把藏了很多天的一颗柠檬糖给了宋京山。

  然后就默不吭声地缀在宋京山身后下了楼,又看着男人从楼道窗户爬出去,拽着救生圈往外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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