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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诱捕高岭之花_冷血贝壳【完结】(26)

  没想到这小子一朝情窦初开,玩儿的却是暗恋。

  “人生的路很长,你此刻的决定无论是什么,都并不一定会阻碍你得到想要的结果。”陆怀昭没有多说,也没有用所谓“过来人”的身份教育他,只是浅浅提点这么一句。

  “那你再考虑考虑,国内的好学校也很多,不出去也没什么。”她说着,起身拉开书房门,又回头眨眨眼道,“不过妈妈支持你表白。看在你前十八年都没有早恋的份上。”

  沈予栖:“……”

  然而在沈予栖还没有下定决心表白的时候,他却先撞见了其他人给季微辞表白。

  斑驳树影下,季微辞面前站着一个小个子扎马尾辫的女孩儿。

  这是前往图书馆的必经之道,沈予栖从教学楼过来,恰好看见这一幕。

  他脑子一下空了,下意识隐在不远处的立柱后,小心地往外看,撑着墙面的手心渗出冷汗。

  女孩儿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容,说话的声音清脆,不大,却恰好能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季微辞,我喜欢你!”他听到这个女孩干脆又笃定地说。

  季微辞沉默着,他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令人不适的神情,只是平静地听。

  “为什么会喜欢我?”他似乎是真心感到困惑,那双眼睛那么清澈,如此坦率。

  “从高二开始我就喜欢你,你很好,优秀、耀眼,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开心。”女孩说着说着笑起来,她的理由真挚而单纯,“我想这应该就是喜欢吧。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成为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季微辞站在梧桐树下,头顶的枝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摇晃间洒下斑驳树影,点点光斑落在他的脸,静谧而温暖。

  而他却像一块永远无法融化的坚冰,又像一池八风不动的死水,那么平静。

  “我没那么好,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懂‘喜欢’是什么,也不会有任何‘亲密’的关系。”他说,“我不讨厌你,只是我没办法回应你的这份期待。不是对你,而是对所有人。”

  季微辞声音轻缓平稳,像一台高智能的机器,冷静而合理地叙述设定好的语句。

  沈予栖隐回立柱后面,没再往外看。他后背贴着冰冷的墙面,只感觉手臂和脖颈不知为何一阵一阵地发麻,胸口闷闷的疼。

  那些话明明不是对他说的,他却也切实体会到了痛。

  一句“不是对你,而是对所有人”,就让他所有的靠近、克制和期待戛然而止。

  他结结实实地耳鸣了一阵才恢复听力。

  许久没有声音传过来,沈予栖转身去看,树下已经空无一人。

  -

  沈予栖这两天的反常,陆怀昭自然能察觉到。

  忍了几天后,她终于在某个周末截住了天还没亮就要出门晨跑的儿子。

  “表白被拒绝了?”陆怀昭试探着问。

  沈予栖沉默地摇摇头。

  陆怀昭见他不想说,也不多问,推着他的背将人赶回卧室:“今天别出去了,上午你舅舅要过来,都好多年没见了。”

  沈予栖一时间都没想起舅舅是谁,半晌才回忆起最后一次和对方见面似乎是小学的时候。

  但他只是想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不是一定要出门,便顺从着回了屋。

  等天亮后见到这位传说中的舅舅,才得知对方原来这么多年一直在部队服役,因为是保密级别比较高的队伍,所以回家的机会少。

  “你现在是彻底退下来了?”沈维砚刚从外地出差回来,正好拿着合作商送的茶叶来招待客人。

  “是啊,年纪大了,牵挂也多了。”陆怀烨喝了口茶,感叹道,“这些年太亏待老婆孩子,现在退下来也能一起好好过日子。”

  他的妻女都是从军生活在大院里的,但即便如此,一家三口也鲜少团聚。

  “我女儿5岁生日的时候,我提前了大半年打申请回家。那天晚上她看到我拿着蛋糕出现,竟然问了我一句‘叔叔你是谁’。”陆怀烨脸上是笑着的,眼中却流动着悲伤的情绪。

  过去多年,他似乎还对这一幕记忆犹新。

  “我当时在门口站了很久,连‘我是爸爸’这句话都说不出口。她那么小,哪里懂什么军事机密、任务执行。”他说,“那天晚上我在她的床边站了很久,直到天亮,又回了连队。”

  陆怀昭端着一碟切好的水果放在桌上,温声安慰:“都过去了。”

  “是啊,现在有的是时间弥补。”沈维砚也说。

  “看你们把予栖教得这么好,我也羡慕啊。”陆怀烨不想把气氛搞得太沉重,便自然而然的拿小辈转话题,“上次见他才那么一点大,现在都比我高了。”

  沈予栖陪坐在旁边,没怎么插话,但一直安静听着,见话题扯到自己才从容道:“咱家的基因好,有这么厉害的舅舅和无所不能的我妈,我也不能差么。”

  “啧,”沈维砚状似不满实则玩笑道,“合着我一个人是外人呗!”

  几来几去,陆怀烨瞬间眉开眼笑,最后那点郁气也散得干干净净。

  陆怀昭满意地分别拍了拍儿子和老公的手背。

  “予栖现在读大学还是高中?”陆怀烨接着问。

  “高三。”沈予栖答。

  “那是关键时期啊。”陆怀烨说,想起什么似的,语气又沉了些,“前段时间牺牲了两个科学家,你们听说了吗?他们的孩子也是今年高三。”

  “这孩子……不容易。”他深深叹了口气。

  沈予栖整个人瞬间绷紧了,目光锁定陆怀烨的方向,压抑着呼吸,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您说的……是季衡知和褚清吗?”

  第22章 答案

  “你看过新闻了吧?”陆怀烨并未发现他的异常,继续说着,“我们连队和他们研究院有合作的项目,我和他们夫妻俩共事过一段时间。具体的我也不能多说。”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措辞:“他们平常不太爱谈家事,偶尔提起一次,也是因为聊到了孩子的教育问题。他们坦诚地说,他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父母。”

  “褚清说,他们从一开始便有意识地切断孩子对他们的依赖感,阻止孩子对他们产生爱。”陆怀烨低声道,“不是狠心,而是觉得他们的工作特殊,‘离开’和‘消失’才是常态,如果孩子对他们的感情太深,那么每一次的离别都会变成刻骨的伤害。”

  陆怀昭和沈维砚听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教育理念。

  “那他们……怎么跟孩子相处呢?父母和孩子之间天然就有切不断的联结啊。”陆怀昭喃喃道。

  陆怀烨本是随口一提,见姐姐姐夫和侄子似乎都对这件事感兴趣,便斟酌着尺度,继续说下去。

  “他们不会主动表达亲昵,也很少夸奖,更没有陪伴。他们觉得这些温情是会让人上瘾的东西,既然给不了完整的,就干脆一刀切。”陆怀烨停顿片刻,似在回忆那些话,接着说,“对他们来说,爱不是给予,而是剥离,是为了让他更好地活下去。”

  “你们说有没有道理?我是个粗人,理解不了这些聪明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如果让我和我女儿像陌生人一样相处……我做不到。”

  “但是季工和褚工的人品和贡献那是真没得说。”他说到这里,声音变低,隐隐有些哽咽,“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这孩子也是可怜。”陆怀昭叹了口气,“现在父母也没了,往后的日子还那么长。”

  沈予栖紧绷的身体已经有些麻木了,他的指尖收得很紧,像是要把某种悄无声息的疼拢在掌心。

  有一瞬间,他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整个意识在听到季微辞那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残忍的经历后,便自动剥离了身体,只剩一句空壳,机械地运作,然而又在片刻后狠狠砸回躯体,连同着五脏六腑一起疼起来。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听懂季微辞拒绝告白者的话。

  那不是回避,也不是冷漠,而是一种在长久的压抑中,缓慢形成的、近乎于本能的自我保护。

  他是从未被允许靠近爱的孩子,是在沉默和理性中被一层层构建起来的“非情感体”。他的世界是一座接收不到任何讯息的孤岛,只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风险训练。

  沈予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半晌说不出话。

  他心疼,心疼得要命。这疼痛是一种将人连根抽空般的难受。

  沈予栖想回到过去,随便哪一个夜晚,只要能够触碰他。他要把这个世界吝啬给予他的拥抱、所有他应得却未曾拥有的温暖,都一寸寸还给他。

  可他不能。他做不到时光倒流。

  他只好一动不动地坐着,被无形的悲伤钉在原地。

  陆怀昭注意到了沈予栖的异常,凑过去低声问:“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沈予栖张了张嘴,想说句“没事”,却没能顺利发出声音。他只好垂下眼,掩住情绪,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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