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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诱捕高岭之花_冷血贝壳【完结】(34)

  但和人同床这种事太陌生了,他想象不到。

  他看一眼沈予栖身后的沙发,刚想开口就被沈予栖温和地打断。

  “那我睡沙发。”沈予栖不容置疑地说。

  季微辞:“……不好。”

  两人陷入短暂的僵持。

  季微辞沉默着想:沈予栖的家人应该从小就给了他非常精心的教养,才能将他养成这样高道德感、又极有风度的样子。以他的为人处事之道,应该不允许他做出让客人睡沙发这种事。

  所以最后是季微辞先妥协。

  在沈予栖面前,他的底线似乎总是很容易被打破。但也因此收获了许多新奇的体验。

  其实季微辞想错了,沈予栖并没有他想得那么高尚。

  沈予栖一直知道自己并非什么正人君子。

  没有哪个真正的君子会处心积虑地靠近一个人,润物细无声地入侵对方的生活,理所当然地以朋友的身份做着过界的事。

  他的确不舍得让季微辞睡沙发。可就连他自己也很难说清楚,在提出让季微辞和他一起睡的时候,他心里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是被不光彩的那部分私心占据的。

  然而面对季微辞,他的私心和强硬也就到这了。

  只要季微辞再坚持一下,但凡表现出一丝抵触的情绪、或是更强硬地拒绝,他都会退让的。

  他不想让季微辞有一丝一毫的委屈与不适,哪怕来源于他所谓的爱或是占有欲,也不行。

  更何况……他现在对自己的定力没那么有信心。

  可先退让的是季微辞。

  先妥协的是季微辞。

  沈予栖原本平静的眼底酿出风暴,又很快被他掩藏起来。

  “好。”他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

  他顿觉口干舌燥,去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喝完才觉得那股窜上脑子的邪火被压下去了些。

  “很晚了,去睡觉吧。”他最后只说。

  季微辞点点头,浑然未觉地跟在沈予栖身后。

  沈予栖的卧室非常整洁。

  和客厅整体偏暖色和温馨的风格不同,卧室里的衣柜、墙纸、床上用品都以黑白灰为主,冷静克制,这倒是和季微辞家的装修风格不谋而合。

  季微辞想起高中时,他无意间曾听过几位同学聊有关沈予栖的闲话。

  他们说沈予栖是典型的“外热内冷”的人。表面看上去对谁都礼貌温和,见人三分笑,实际上却非常难接近,更难触及他藏在温柔外表下的真心。

  一个人表面如何、内在如何,总有人对于这样的挖掘乐此不疲,热络的人私下如何冷淡、亲切的人实则如何疏离,似乎只要证明这个人是“表里不一”的,就能将他拉下神坛,证明他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季微辞又无端想到那天庆功宴结束,沈予栖在车上说的那番近乎于自我贬低的剖白。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会偏心的。

  听到沈予栖说那样的话,他却并不觉得那些是很恶劣的事,只是为沈予栖给出的爱而感到震撼。

  如果说沈予栖温和的外表下真的隐藏了什么……或许就是对某个人热烈而深重的爱护吧。

  季微辞不懂“爱情”这回事,也没喜欢过谁。

  亲密关系对他来说是一道从未有人传授过解法的命题。他熟悉善恶与规则,知道如何在理性和逻辑中行走,却他对爱一无所知。

  他和沈予栖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紧接着,那种不陌生的、奇怪的郁气又涌上来。

  “怎么了?”沈予栖抱来另一床被子,见季微辞站在床边发愣,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微辞回神,莫名有些不敢与沈予栖对视,只是摇头,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沈予栖看出他的闪避,没有追问,将被子放在床上空出来的那边铺好。

  同床听起来似乎很暧昧,感觉亲密无间,但其实两米一的床睡两个成年男人绰绰有余,宽敞到中间甚至能再躺下一个人。

  沈予栖虽然的确有私心,但也是真的害怕自己因为定力不足而闹出什么尴尬的事,所以他一举一动都很小心。

  季微辞则更是规矩,睡姿规整到盖上白布就能被当成尸体送走的程度。

  沈予栖关掉主灯,只留下一盏床头灯,躺回床上就见季微辞将被子拉到下巴,只露出一个脑袋。

  他从胸腔闷出一声笑,笑完才问:“明天正常休息吗?不会忙到周末也要加班吧。”

  季微辞动动脑袋,向沈予栖的方向侧了点,答道:“明天休,后天要过去。”

  “怎么忙成这样?”

  沈予栖看着身边人因为朝他的方向侧头而被压住的半边脸庞,因为倦怠而微微颤动的睫毛,听他因为躺着说话而带着些鼻音,撒娇似的声音,只觉得世界末日就在下一刻来临的话也没关系。

  “从研究阶段到开发阶段,要协调的事情太多了。”季微辞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些倦意。

  “要这样忙多久?”沈予栖有点心疼,但没有立场多说什么。

  “顺利的话,明天春天吧。”季微辞不能透露太多项目信息,只是说,“如果明年试点成功,可以帮疾控减少60%的重症病例高峰。”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淡淡的,可话里隐藏的信息却一点都不轻。

  但沈予栖很熟悉他的各种表情神态,以至于能发现他比平常更亮的眼睛,更生动的神采。

  其实在刚得知季微辞进了研究院工作时,沈予栖是很惊讶的。

  他还记得高中时得知季微辞的父母死于实验室事故时的震撼,也还记得从舅舅口中拼凑出季微辞畸形的童年时的恻然。

  基于这些事,沈予栖没想过季微辞还会选择和父母一样的路。

  但仔细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季微辞是这样的人,纯粹、强大、意志坚定。

  沈予栖没忍住笑了笑:“好厉害啊,季博士。”

  季微辞从沈予栖明显欣赏的语气中听出了调侃,有点亲呢的,他现在已经非常熟悉沈予栖的调侃或是玩笑了。

  也是从这个过程中,季微辞才发现原来人与人相处时,有一些瞬间会产生某种微妙的雀跃感。这些细小的感受会储存在记忆里,久而久之,当你看到那个人,就会不由自主想起这种情绪。

  这很奇妙。

  沈予栖看着季微辞舒展的眉眼,“睡吧。”他温声道。

  又说:“晚安。”

  “晚安。”季微辞也说。

  床头灯也被关上,屋里归于黑暗,一种令人心安的静谧在两人之中蔓延。

  季微辞原本挺累的,眼皮又涩又重,然而闭上眼,却迟迟无法迎来睡意,他开始默默数自己的心跳声,这能帮助他入睡。

  沈予栖也没有睡着,甚至思维还很活跃。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的确是有点超出他预想的节奏了,所以他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但季微辞的反应又让他难以抑制地生出期待和喜悦。

  情绪被理智压着,崩得很紧。

  他感觉自己好像长出了千万只触角,身边人的温度、细微的动作、轻缓的呼吸,与对方有关的一切都借由一只只触角传导进他的大脑里,让他即便是闭着眼,脑子里仍不停浮现季微辞此刻的样子。

  似乎过去了很久,沈予栖听着季微辞逐渐舒缓平稳的呼吸,才轻轻翻身,睁开眼,放任自己去看对方安静的睡颜。

  季微辞睡觉很乖,从躺下开始就没变过睡姿,呼吸也很浅,浅到有种让人想探探他的鼻息确认的冲动。月光透过未完全拉实的窗帘投进来,恰好照在季微辞莹白的脸上,沈予栖因此能看清他的面容。

  从舒展的眉眼,到鼻尖、嘴唇,藏进被子里一小截的下巴,目光一寸寸扫过、如有实质般描摹,最终化成一声极轻的叹息,消散在融融的月光中。

  而后沈予栖就见季微辞眼皮动了动,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但并没有睁开眼,只是无意识用指节蹭了蹭脸颊,手就顺势落在了脸颊边的枕头上,没再缩回被子里。

  沈予栖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有什么动作。

  又过去几分钟,见季微辞没有苏醒的迹象,他才松了口气。

  沈予栖看着季微辞露在外面的那只手,有心想帮他塞回被子里,却又怕将人惊醒。

  他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虚虚对着季微辞的手比了比。这动作很幼稚,他却无声笑起来。

  季微辞的手很好看,比他的小一圈,也不像他那么骨节分明,是手指修长、弧度流畅的类型,给人的感觉是精致漂亮的。

  只是这样看着,心里就会源源不断地涌出满足感。可这满足感是短暂的,很快又会化为一种强烈的、难以压制的渴求。

  他小心地靠过去一些,轻轻握住季微辞的手腕放回被子里。

  两人之间的距离随着这一动作被拉近,近到沈予栖只要再稍稍往前一点,嘴唇就能碰到季微辞额前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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