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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你还会恨我吗_kylinlion【完结】(23)

  从恒收拾出几张塑料板凳,倒水招呼,忙前忙后。

  邬翊注意到这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头上居然已经冒出了白发。

  “哥哥,你是爸爸的领导吗?”从恒的女儿叫从好,小女孩头发稀疏,面色苍白,纤细的手臂上扎着留置针,笑容天真烂漫。

  邬翊心里抽痛,俯身答应。

  从好献宝一样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快要化掉的奶糖,放进他的手心里,悄悄说:“这是护士姐姐奖励给我的,谢谢你照顾爸爸。”

  “不用那么多,一颗就好了。”邬翊后悔自己考虑不周,没有给小女孩带些什么东西,他摸遍浑身都没找到什么适合孩子吃的或者玩的东西。

  愧疚之情更加深。

  他找个借口离开,跑了几家玩具店,买了不少文具和玩///偶送给从好。

  没想到小女孩仰着脸,义正言辞道:“哥哥已经对爸爸很好,我不能再要哥哥的东西。哥哥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邬翊差点脱口而出,哥哥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但是话到临头改了口:“那钱是爸爸工作表现好的奖励,这是你好好打针,乖乖治病的奖励。”

  从好歪着小脑袋思考几秒钟,觉得邬翊说得有道理,高兴地接受这些礼物。

  邬翊说完,偏头问江序舟:“你觉得,从恒为什么会砸掉自己的饭碗呢?”

  江序舟回答不出来。

  两人一路沉默,邬翊甚至没注意到江序舟的早餐还丢在一旁没有吃。

  *

  原本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此时只剩下几个检测人员在测量数据。工人在简易板房里休息。

  江序舟下车时眼前一黑,腿一软,险些坐在泥土中,扶住车门缓了许久才回过劲。

  他衡量下自己的身体状态,怕是很难撑回去。于是,他百般不情愿地打开已经凉掉的豆浆。

  甜腻的豆浆味顺着鼻腔一路黏到嗓子眼,勾起胃里阵阵恶心。

  江序舟深吸口气抿了一小口,转头果断把这杯甜到齁的豆浆丢进垃圾桶,肉包子撕碎喂工人养的小狗。

  他摸了摸小狗的头扶着车门站起身,瞧见邬翊从活动板房里拎出两个白色安全帽。

  小狗刚把最后一点肉渣吃掉。邬翊就朝他走近:“整体报告还有一个小时出来。不如我们先去看看?”

  “施工日志与监理日志你核对过了吗?”江序舟戴上安全帽。

  “核对过了,验收程序一切合规。”

  “就差报告了。”江序舟说,“如果报告没问题,就可以向住建部门申请中止调查了。”

  他黑色瞳孔暗了暗:“我倒要看看,这个举报人的原始证据是什么?”

  “哦,对了。”邬翊说,“江承志昨天被打,又进派///出///所了,然后你父母没打通你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江序舟工作的时候,私人手机总是关机丢在旁边。

  “被高利贷打的吧。”江序舟见怪不怪。

  毕竟,江承志这种人在社会上早晚都会被收拾。

  “不是,是路人。具体的你父母也不知道,他们想要你去交保释金,不过我说你在忙,拒绝了。”

  “也就住几天牢,当给他一个教训了。”邬翊说。

  江序舟也是这样想。

  两人在施工现场检查了项目进展情况以及安全情况,不知不觉就到了出报告的时间。

  报告和他们的预想的一样,完全合规,没有任何问题。

  邬翊松了口气,江序舟取完报告感谢过检测机构的工作人员,两人并肩走出施工现场。

  江序舟把报告递给邬翊,“我晚上有个饭局,这事就交给你了。”

  邬翊接过报告,顺手帮江序舟拉开车门。

  车门重重合上。

  *

  中午的阳光刺眼,却照不进厚重的窗帘,屋内一片漆黑,叶浔正在酣睡。

  突然他被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醒,烦躁地翻了个身,抱住被子,接起电话。

  “儿子儿子,你起来了吗?”聂夏兰焦急地声音穿过无线电响起。

  叶浔扫一眼腕表,发现居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他连忙靠坐在床头,喝口水清清嗓子回道:“起了,早就起了。”

  如此拙劣的演技,居然骗过了聂夏兰,也有可能是她压根来不及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你爸爸这两天总咳嗽,喊胸疼,结果去医院检查说支气管上面有个肿瘤。”电话那边隐约能听见叶温茂咳嗽的声音,聂夏兰叹口气,“现在他不愿意去医院。”

  “怎么现在才和我说,我马上过去。”

  叶浔套上衣服,抓起车钥匙直奔父母家。

  从他有印象起,叶温茂就开始抽烟,从他小时候的一天一根烟到现在的一天一包半的烟,越抽越猛,越抽越多。

  叶浔也不是没劝过,但是戒烟这种事不光别人劝,还要自己愿意。

  就像一段感情,只有双方自愿才能促成良缘或破镜重圆。

  他推开门进屋时,叶温茂和聂夏兰正在争执。

  “我去干什么,是良性还是恶性,这都是命!”叶温茂说,“良性没关系,恶性躲不掉。”

  聂夏兰声音哽咽沙哑:“你哪里来那么多歪理。先去治疗,剩下的我们再商量。”

  “唉,有什么好去的,花钱费力。”叶温茂争不过聂夏兰,只能在餐桌前抽烟。

  “你还抽烟!你命不要了!”聂夏兰声泪俱下,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叶浔一听,鞋都来不及脱,走进去拿走叶温茂嘴里叼着的烟,连同餐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全部丢进垃圾桶:“去医院。”

  叶温茂被突然出现的儿子,吓了一跳,伸手想去垃圾桶捡烟。

  “命都不要了,还要什么烟。”叶浔一脚把垃圾桶踢开。

  他不敢多说,怕暴露心中的恐惧。

  这种恐惧在四年前的每一天里,是无处不在的,是无孔不入的,是在江序舟身上,而在四年后的今天,它再次浮现,这次却是在自己父亲身上。

  叶温茂不好反驳儿子,和聂夏兰抽泣地恳求,他犹豫片刻答应了叶浔。

  *

  医院的消毒水仿佛一把悬在头顶的剑,紧张的让人发疯。

  叶浔办理了住院手续,但奈何今天是周末,医生不上班,所以只能先住院,周一再找医生商量治疗方案。

  他回家给叶温茂拿了点衣服,去楼下生活超市买了点必需品,宽慰聂夏兰几句,临近晚上六七点回到病房。

  叶温茂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拉着叶浔断断续续地聊天,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睡着。

  叶浔属实是有些睡不着。他走到住院楼外的小花园里找了个干净点的长椅坐下,脑海里不断闪过手机里查到的各种可能性。

  他的不远处是灯火通明的急诊。

  叶浔去过急诊很多次,大多数都是托江序舟的福。

  江序舟……

  他的思绪开始混乱。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三四天没有见过面了,以前分开的时候,哪怕没有见面,也会有两人的共同好友在闲聊中谈及对方,可这三四天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跟原地蒸发一样。

  叶浔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它跳动得比江序舟快,比江序舟有力,他不受控地想到江序舟捂着胸口大口呼吸的样子。

  不是做过手术了吗?

  为什么还会这样?

  是手术没完全康复,还是有并发症了?

  他不禁想到当初陪江序舟做心脏病手术前,签得一堆告知书,里面的并发症有将近十种。

  ……十种。

  江序舟到底会不会是其中的哪一种?

  他悠悠回过神,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往急诊走去,又莫名其妙地坐在急诊大厅的长椅处。

  急诊大厅没有几个病人,医生正趴在桌子上打盹,身后的儿科诊室有孩子哭闹的声音,说不上安静,也说不上吵闹。

  这样的环境压抑、不安、恐惧。

  叶浔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起身准备回病床睡觉。

  突然,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门口,护士猛然醒来拉过门口的推床,轮子滑过地板的嘎吱嘎吱声,压过在场的每个人心头。

  叶浔的心脏不受控地急速跳动,呼吸不受控地急促起来,他站起身冲到门口,先看见推床上刺目的红,血腥味直冲天灵盖。

  太多血了,人怎么会吐那么多血。

  “让一下!”旁边的护士喊了一声。

  他茫然退后两步,呼吸瞬间一滞——

  他看见江序舟了。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场景,也是他不愿意看见的场景。

  “序舟……”叶浔喃喃道。

  病床上的人仿佛听见似的,头偏了过来,乌黑的眼睛半睁着,灰白的嘴唇微微扬起,张了张嘴说了什么,随即身体一抽,又一股鲜血吐了出来。

  叶浔忘记呼吸。

  他听见江序舟的话了。

  他在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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