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儿?”宋闻没懂。
“就是那个。”宋仲春竖起两个大拇指,对着勾了勾。
赵双华端着切好的西瓜出来,把盘子往茶几上一放,将话挑明:“那公子哥听说也是个不正常的,不爱跟姑娘来往,他们家怕他被外面的人带坏了,现在急着给他找个老实稳妥的伴儿,这可是老天爷给的机会。”
她像提到秘辛一般,神色夸张:“你爸妈当年被撞去世,虽然定性为意外,可你爸刚当上分公司的财务总监就出了事,我总觉得跟陆家脱不了干系。当年我们没权没势查不出证据,也没要来补偿,这些年憋的这口气,你就不想出吗?”
宋仲春在旁边狠狠一拍大腿:“就是这话!你去了陆家,跟那公子哥处好关系,找机会查查当年的事,说不定就能找到证据,让陆家偿命、赔钱。”
他往前凑了凑,唾沫星子喷在宋闻手背上,“而且每月还有补贴,能帮衬家里,多好的事。”
赵双华拿起一块西瓜塞到宋闻手里,语气里的鄙夷呼之欲出,却又被对金钱的渴望紧紧包裹着:“俩大男人凑一对确实不像个样子,要不是为了你爸妈的事,我们也不能让你去做这种丢人的勾当。你去了就得机灵点,别光顾着自己舒坦,把该查的查清楚,这才是正事。”
宋闻低头在西瓜上咬出个月牙形的缺口,瓜瓤甜得发腻。
心里没什么波澜,就像灶上温着的水,不冒热气也不结冰,他只觉得这瓜熟过了头,甜得叫人心里发空。
咽了西瓜,宋闻慢悠悠地开口:“我有对象了。”
“有对象了?”宋仲春猛地弹起来,嗓门拔高,“什么时候的事?不是一直没人看得上你吗?”
话刚落就被赵双华拧了胳膊,疼得龇牙咧嘴。
赵双华堆起笑:“你叔叔嘴上没有把门的,小闻你别和他一般计较……对象这事是什么时候定的?”
“就这两天。”宋闻又咬了一口瓜。
赵双华的笑脸挂不住了,冷哼一声:“你性子软,别让人骗了,再说你不想查明真相,给你爸妈报仇了?”
宋闻把啃得干干净净的瓜皮放在茶几上,指尖沾了瓜汁,轻轻搓了搓:“说真的,不怎么想。”
这话像是点燃了引线,对面两人瞬间炸了锅。宋仲春指着宋闻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混账东西!你爸爸妈妈要是有在天之灵,知道你这么没良心,非得从坟里爬出来抽你不可!”
赵双华眼泪来得也快:“我的哥嫂啊,你们养了白眼狼,儿子不给你们报仇……”
哭了半晌,无人应声。见宋闻油盐不进,女人停止抽噎,与宋仲春对视一眼,又换了副说辞。
她凑过来讨好:“小闻,要不你去当助理,照顾那个公子哥的饮食起居,不耽误你处对象,还能查事,多好。”
宋仲春附和:“对对,你这不讨喜的性格,人家也未必看得上你,就当干活拿工钱,顺便查查当年的事,一举两得。”
“行吗?”赵双华问得小心翼翼。
隔了半晌,宋仲春也抻脖子问:“成不成?”
两人的话像团棉花轻飘飘落进耳中,在宋闻的脑子里翻滚了两圈,很快被揉成了模糊的色块。手上的西瓜汁黏腻,他想洗手,抬眼却瞅见两张期盼的脸,忽然有些恍惚:“什么成不成?”
“去当陆家那个少爷的助理。”
宋闻目光转向洗手间,应声:“行吧。”
…………
彩蛋:夫妻刚刚俩松了口气,宋仲春就立刻瞪眼:“对了,你处了个什么对象?”
宋闻起身往洗手间走,修长的手指探进温吞吞的水流,淡淡道:“劳改犯。”
第2章 宋闻,你长个了吗?
监狱大门森严,只开了旁边的一个小门。
天热,连金属刺耳的摩擦声都带着燥意,门轴半转,一只褪色的劳保靴踏出了门槛。
随后一个男人屈身而出,挺高,影子在悬日下却短。阳光像巴掌一样甩在脸上,他眯眼瞥了瞥天,一转身蹲在了高墙下窄窄的阴影里。
宋闻的车停在监狱对面,车子的冷气出了问题,风力强劲,作用却不大,如同饿了三天只给了口面汤,想抱怨又怕连这口汤水都没了。
他把手中的照片举到眼前,又瞄了眼墙根下蹲着的男人,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一瞬间,热浪混着监狱外墙蒸腾出的沥青味一起裹住了宋闻,他快步走到男人身边,像张曝光了的照片一样立于墙下。
“张北野吗?我是宋闻。”他推了一下下滑的眼镜,“我来接你出狱。”
蹲着的男人此时正在鼓弄一支烟,那是他两年前被羁押时的旧物,烟杆皱皱巴巴,嘬一口要费好大力气。
男人连眼皮都懒得抬,他随手抽走宋闻捏着的照片,一瞅乐了:“这他妈P得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烟灰簌簌落在照片上,“你是怎么对上的号?”
照片上的人勉强能看出几分斯文,眼前这位却像被炉火淬过,麦色皮肤、身材健壮,连蹲着的姿势都谈不上清白。
“照片是你妈妈p的,纹身她没p干净。”
张北野低头瞅了瞅自己肱二头肌上的纹身,摘了烟,终于掀起眼皮刮了宋闻一眼:“老太太为了给我找对象都学会P图了?你就是我爸妈给我找的媳妇?”
他慢腾腾地起身,靠着墙壁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宋闻,问道:“有残疾?”
宋闻还没来得及脸红,就被问得一怔:“没有。”又补充,“近视算吗?”
放了两年的香烟实在不好抽,张北野用脚碾灭了烟蒂:“那就是脑子不好使,不然怎么会让我爸妈忽悠的来给劳改犯当对象。”
“我也不怎么乐意。”墙根下那片窄窄的阴影宋闻挤不进去,他只能试着把右腿往那片阴影里蹭了蹭,可惜张北野一个人就占满了整条阴凉,他只能把脚踝卡在明暗交界线上,鞋跟晒得发烫,“后来你父母说你还有两个月刑满,而且国家已经帮我‘管教’过了,让我放心。”
张北野面相粗犷,虽有几分英俊,笑起来也不怎么像好人,他噙着笑走出那片阴影时在宋闻肩上拍了拍:“我妈也算碰上死耗子了。”
他慢慢悠悠地晃到了宋闻车前,手搭上门把时被烫了一下,一边搓着指腹他一边扭头,“愣着干嘛呢,上车啊,媳妇儿。”
烈日灼人,宋闻耳尖微微泛红,他小跑着绕到副驾,替张北野拉开了车门。
张北野微微一怔,弯腰钻进车里时,皮革座椅被他压得吱呀作响:“没看出来,”他扯过安全带,“还挺会来事儿。”
车程四十分钟,宋闻的注意力全在路上,张北野的注意力全在罢工的空调上。一路拍拍打打,当出风口彻底咽气时,他“啧”了一声指向地铁站:“就这儿停吧。”
车还没停稳,张北野已经推开了门:“告诉老头老太太,我还有事,过几天回去。”
车门被甩上,热浪裹着尾气扑进来,宋闻半个身子探出车窗,看着那个背影问道:“那……我们?”
人流中的张北野头也没回:“离我爸妈远点儿。”逆着光,他摆了摆手,“别和他们扯淡。”
······
修车厂的门面窄得可怜,两辆车并排就能塞满整个操作间。
宋闻把车歪歪斜斜地停好,拍了拍空调出风口:“帮忙看看,凉风时有时无的。”
推门下车时,满手油污的工人突然横过胳膊,手掌“啪”地护在门框上:“悠着点!”工人用下巴指了指旁边锃亮的跑车,“这祖宗够买你的车十多辆,刮掉块车漆咱俩都得白干半年。”
宋闻像只螃蟹似的侧身挤出来,忍不住打量那辆与修车厂格格不入的豪车:“这种车……也在这儿修?”
“嘘。”工人往二楼努努嘴,“楼上那位的车,嫌4S店修车贵,小毛病就在我们这修,这样还要折扣呢。”他摇摇头,啧出声,“没见过这么抠嗦的有钱人。”
二楼玻璃围栏后,男人修长的背影轮廓分明,西装面料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连后脑勺的发丝都透着精心打理过的精致。
宋闻收回目光,蜷进角落的塑料凳里拨通了婚介中心的电话。
“钟姐,再给我介绍一个吧。”
电话那头传来嗑瓜子声音:“见着那个服刑犯了?没看上他?我就知道成不了。”女人压低嗓音,“姐做这行20多年了,头回见把正在羁押的服刑犯收做会员的,我们老板啊,真是什么昧良心的钱都要赚。”
“呸”的一声,瓜子壳被吐了出去:“两年了,那老两口替他儿子见的相亲对象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就你一个上了他们的套。”对方一叹,“小宋,你就是太好说话了。”
“听姐的,升级个至尊会员。”女人的声音中下了钩子,“这次姐给你安排个尖儿货。”
至尊会员宋闻充过,在另一家装潢更气派的婚介中心,八千八,只见过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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