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懂G因子,理解你的进化,能够让你回归纯粹。”
“所以,为义,”他靠回椅背,姿态从容地说,“在你亲手把我送上死路之前,要不要......先来求我救你?”
傅为义握着听筒的手仍然松弛,他抬了抬嘴角,说:“可惜我不怕死。”
“你所谓的污染与软弱,我都并不认同。”
情感,傅为义曾经嗤之以鼻。
在他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信条里,情感是扰乱精准计算的变量,是人性中最不稳定的杂质,是弱者才需要用来相互取暖的东西。
他见过太多人因其疯狂、沉沦、乃至毁灭,并一度享受于此。
傅为义习惯了用理智和利益来衡量一切,而情感,恰恰是这一切的反面。
他曾认为他的人生并不需要这样的东西,不需要羁绊。
爱情缥缈虚无,浪漫可以偶尔拿来取乐。
可能是用外貌,金钱,权力和片刻的欢愉即可量化的交换,只要各取所需。
也可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狩猎游戏,由他享受追逐的过程,看到他人为他痴迷,为他沉沦,而后享受掌控一切的权力感。
至于永恒的承诺,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谎言。
但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偶尔会想起孟匀决绝又疯狂的吻,虞清慈第一次摘下手套触碰他时轻微颤抖的手,周晚桥永远毫不犹豫的保护与帮助,季琅近乎虔诚的吻与心跳。
无法用利益衡量,无法用逻辑预测,如同蛛丝,在他不经意间,将他层层缠绕。
是痛苦的来源,是失控的证据,也是......
曾被他嗤之以鼻的爱情。
傅为义睁开眼,那双绿得近乎通透的眼眸里,是一种完全的坦然与平静。
他看向玻璃另一端的虞微臣,说:“我接受我的变化,也接受它带来的所有后果。”
“虞微臣,就算会死,我也没有求你的打算。”
第82章 百合
虞微臣的脸慢慢地沉了下来。
他看着傅为义, 眼神不再是伪装的温和,变得冷漠,好像是失望傅为义的无药可救。
许久, 才重新换上那副温和微笑的假面, 说:“原来如此。”
“那就去拥抱你的后果吧,和你可悲的情感一起。”
说完, 他便主动放下了话筒。
探视时间结束。
傅为义静静地看着虞微臣在狱警的押送下站起身, 看着他挺直的、没有一丝狼狈的背影, 消失在厚重的金属门后。
他也缓缓地放下了话筒。
没有在房间里多做停留, 傅为义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事实上并无褶皱的西装袖口,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
渊城春日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他身上, 驱散了来自囚室的阴冷。
季琅靠在车边等他,看见他时立刻站直了身体, 仔细地打量着傅为义的脸色, 问:“阿为, 怎么样?他对你说什么了?”
傅为义略略抬眉看着他,掐了一把他的脸颊,勾起唇角,语气是一贯的轻慢:“困兽之斗, 没设么意思。”
“走吧,回去了。”
季琅略略皱眉, 说:“还有一个人在等你。”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傅为义的脚步一顿。
他看见了虞清慈。
就在不远处,一辆熟悉的线条冷峻的黑色轿车旁,虞清慈独自一人坐在轮椅上。
初春稀薄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没有带来多少暖意, 整个人显得清瘦而孤寂。
那双总是带着倦意的浅茶色眼眸,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沉默地注视着傅为义。
傅为义松开了季琅,他沉默片刻,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他在轮椅前站定,垂眸看向对方,问:“你怎么来了?”
虞清慈微微仰头,阳光不再刺眼,他能清晰地看到傅为义脸上细微的表情。他开口:“今天有时间吗?”
傅为义挑了挑眉,没说话。
虞清慈的目光平静却执着,说:“我想邀请你去我家。”
“我叔叔和你讲了一个关于我过去的事情。”
“但我想......给你讲一个有些不一样的版本。”
傅为义怔愣片刻,最终应允:“好。”
他转身,对陪着他的季琅摆了摆手,说:“你先回去吧。”
虞家庄园一如记忆中那般,红砖上爬着常春藤,在春日显出几分生机。
当门被管家拉开时,一道银蓝色的影子从门厅深处轻巧地窜了出来,它停在虞清慈的轮椅前,仰起头,用那双翠绿色的眼瞳好奇地打量着傅为义,发出一声柔软的“喵呜”声。
是雪青。
傅为义蹲下身,向猫咪伸出了手。
雪青还记得他,主动上前,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傅为义的指尖,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看来虞清慈把你养的很好。”傅为义挠了挠猫咪的下巴,声音柔和了一些。
虞清慈“嗯”了一声。
雪青似乎很喜欢傅为义的抚摸,甚至得寸进尺地用两只前爪扒住他的膝盖,试图爬到他的怀里,尾巴尖兴奋地小幅度摆动着。
傅为义失笑,索性顺着它的力道,将这只不算轻的猫咪整个抱了起来。
雪青立刻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起来,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他的手臂,发出心满意足的呼噜声。
和猫玩了一会儿,傅为义才将雪青放回地上,指尖又挠了挠猫咪柔软的下巴。
他抬起眼,对上了虞清慈的视线,发现对方一直安静地在旁等候,目光沉静,并无半分不耐。
“走吧。”傅为义说。
虞清慈操纵着轮椅,引着他穿过宽阔的主厅,走向了那个位于庄园东翼的、他再熟悉不过的玻璃花房。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将室内照得温暖而明亮。无数盛开的卡萨布兰卡百合亭亭玉立,馥郁的香气混合着温暖潮湿的空气,氤氲在整个空间里。
这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虞清慈停在花房中央,他转过头,看向傅为义,然后,他操控轮椅靠近了一株开得最盛的百合。
他伸出手,没有丝毫犹豫,“咔嚓”一声,清脆地折断了那根挺拔的花茎。
然后,他将那朵沾着晨露、完美无瑕的百合花,递到了傅为义的面前。
“给你。”虞清慈说。
傅为义看着递到眼前的花,看着虞清慈那张没什么表情、却异常认真的脸,十七年前那个同样充满阳光和百合花香的午后,毫无征兆地在眼前浮现。
场景何其相似,角色却已然颠倒。
他伸手接过了那朵花,花瓣的边缘带着一丝微凉的湿意。
然后,傅为义学着自己七岁时的模样,将花拿到眼前,懒洋洋地打量了片刻,才抬起眼,目光落在虞清慈苍白的脸上,刻意放慢语气,天真一般开口:
“这朵花,挺好看的。”
他顿了顿,微微倾身,凑得更近了一些,几乎能看清虞清慈眼睫的每一根颤动。
“你和花一样白。”傅为义勾起唇角,“真神奇。”
“接下来,我是不是应该把花给你?”
“然后你会拒绝我,我会把花扔给你。”
傅为义接着问:“虞清慈,后来那朵掉在地上的花怎么样了?”
虞清慈垂眸,看着傅为义手里的花,说:“......我捡起来了。”
“给了一个路过的佣人,她很喜欢。”
傅为义笑了,他把手里的百合花凑到鼻端,嗅了嗅,浓郁而清冷的香气萦绕鼻尖,侵占了所有感官。
“好了,虞清慈。”他抬步,在花房中央的长椅上坐下,将那朵百合花随意地放在身侧。
他说:“我等着听你给我讲故事呢。”
虞清慈操纵轮椅,缓缓来到傅为义面前,与他隔着一小段距离停下。
阳光从他身后照来,将他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
“这个故事,”虞清慈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在外面时更低,也更沙啞,“同样从这里开始。”
“前半部分,我叔叔说的完全没错,对我母亲而言,这里......确实是囚笼。”
“我母亲是一位钢琴家,她原本有自己的爱人,有自己的世界。直到她在一场音乐会上,遇见了我的父亲。”
“他用虞家的权势,将她从她原本的生活里剥离,带回了这里。他以为这是爱,但对她来说,这是毁灭。”
虞清慈的目光落在了花房角落里那架蒙着薄尘的黑色三角钢琴上。
“但我童年大部分的记忆,都和她有关,也都在这里。”
“我所有的钢琴技巧,都是她教的。就在那架钢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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