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不再反光,而是呈现出一种不详的墨绿色,被狂风卷起白浪,不再平静,狠狠拍打着结冰的岸边。
“......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是晴天吗?”有工作人员小声嘀咕。
话音未落,傅为义的手机和虞清慈桌上的平板同时亮起,是各自飞行员发来的紧急通知。
【傅总,气象雷达监测到突发强对流天气,静岚谷区域及周边山脉即将迎来强降雪,能见度急剧下降,直升机已经不具备起飞条件。】
副手快步走到傅为义身边,低声汇报:“傅总,通往市区的山路已经临时封锁了,气象部门发布了暴雪橙色预警,建议所有人员就地避险。”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凝固。
他们被困住了。
负责人满头大汗地走上前来,声音里带着意思惶恐:“傅总,虞总,非常抱歉,发生这样的意外......我们山谷里有备用的休息室,但是条件比较简陋。或者......我们可以现在出发去镇上,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
傅为义的目光从窗外那片越发狂暴的天地收回,看了一眼长桌对始终面无表情的虞清慈。
“那就去镇上吧。”他替所有人都做了决定,“我不想睡在工地上。”
虞清慈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在这种不可抗力面前,任何异议都显得毫无意义。
他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出了会议室的门。
车队在越发猛烈的风中,艰难地向埃文镇驶去。
短短十数分钟,雪花已经开始飘落,起初还是细碎的冰晶,很快就变成鹅毛般的大片,密集地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开到最大也只能勉强扫开一片模糊的视野。
傅为义和虞清慈再一次被安排在同一辆车里。
虞清慈仍旧靠着窗,正在闭目养神,将自己与周遭的一切隔绝开。
傅为义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逐渐倒退的雪景。
整个世界都正在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雪吞噬,仿佛这辆在风雪中前行的车已然是孤独的。
他打开手机,看见信号显示已经只剩下一格。
车辆最终在他们上次居住过的那间三层石砌小楼门口停下。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民宿的灯光在漫天风雪中透出微弱而温暖的光晕。
“傅总,虞总,房间都收拾过了。”负责人哈着白气,把钥匙递了过来。
房间的选择仍旧延续了上一次。
此时此刻,电力尚存,暖气系统还在兢兢业业地输送着温暖,维持着文明世界的基本存在。
然而,入夜之后,雪下得越发狂暴,风声凄厉,傅为义站在三楼的窗前,看着窗外吞噬一切的、纯粹的白,低下头,看见了手机屏幕上的“无信号”三个字,宣告着如今的处境。
就在这时,房间内的灯光毫无预兆地剧烈闪烁了几下,随即“啪”的一声,彻底熄灭。
世界瞬间沉入一片绝对的黑暗和寂静。
几乎是同一时间,傅为义听见暖气管道里最后一点热水流动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寒意,如同伺机已久的猛兽,开始从这座建筑的每一个缝隙中疯狂地渗透进来。
他静立了片刻,没有暖气,房间会很快地冷下去,室外温度已经接近零下十度,没有取暖设备,过夜非常困难。
而这座房子里还有一样极为原始的取暖设备。
——壁炉。
傅为义披上最厚的外套,从房间的应急箱里拿了强光手电,照亮黑暗,下了楼梯。
一楼大厅,落地窗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月光被厚重的雪云遮蔽,室内比走廊还要昏暗。
手电的光束扫过,傅为义看见虞清慈果然已经下来了,端坐在壁炉前那组切斯菲尔德沙发上。
傅为义瞬间就明白了虞清慈等什么,无语地差点就笑出声。
他关掉手电,大厅重新被黑暗笼罩,走到沙发背后,问:“虞清慈,你坐在这里,是在等我下来给你生火吗?”
“宁可在这里冻死,也要等我来伺候你,是吧?”
虞清慈站起来,手上仍然带着手套,对傅为义说:“我可以帮你。”
房间里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下降,傅为义不想受冻,没有和这位不客气的人计较,把手电筒扔给他,说:“帮我照着。”
手电筒的灯光再一次亮起,傅为义看清了壁炉边的景象。
散乱的木柴上蒙着肉眼可见的灰尘,装着火柴的盒子也因为陈旧而显得有些肮脏,显然是不常用。
怪不得虞清慈怎么都不愿意碰。
傅为义利落地卷起袖口,蹲下身,忍着那股灰尘的气味,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壁炉。
灰尘因为动作而不可避免地扬起,在光线中纷飞,手电筒的光向后退了一点。
“哎,我看不清了,你往前走一点。”傅为义很坏地说。
光束在原地停顿了足有十几秒,最终还是妥协了,向前挪动了一些,更清晰地照亮了他手下的动作。
在手电筒不算明亮的光线中,傅为义将木柴搭成一个易于燃烧的结构。他的动作不算熟练,但还算有条理,这得益于少年时代被父亲送去参加的童子军训练。
“咔哒”一声,火柴被划亮。
一小簇橙黄色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跃着亮起,微弱,却带着驱散寒意的力量。
傅为义小心地把火苗靠近引燃物,看着火焰挣扎着,舔舐着干燥的木柴,最终“轰”地一下,升腾而起。
温暖的光芒瞬间驱散了黑暗,照亮了一层的客厅,暖意随之而来。
傅为义转头看向虞清慈,说:“行了吗,虞大少爷?”
火光照亮了虞清慈的脸。
昏黄的摇曳着,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它柔化了虞清慈脸上所有冷硬的线条,为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蜜色。
那双总是显得疏离而倦怠的浅茶色眼眸,此刻一眨不眨地看着傅为义,倒映着一簇小小的、跳动的火焰。
专注、沉静、褪去防备。
思绪在那时又回到了盥洗室里带着疼痛的吻里。
在那下意识的质问与失控的回吻中,傅为义已经捕捉到了真相的碎片。
虞清慈那份极致的厌恶之下,燃烧着同样极致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欲望。
而现在,看着对方瞳孔里那簇被捕获的、毫无防备的火焰。
那个在盥洗室里已然有了雏形的,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虞清慈玻璃珠一样的眼睛里,清晰到了极点。
暴雪困住的孤岛。
只有两个人的世界。
没有哪里能比这里,更适合进行傅为义非常喜欢的“爱情游戏”了。
无人打扰,无法躲避。
不是为了什么身体上的关系,而是更有趣的东西,让这个高高在上,连被他触碰有嫌肮脏的虞清慈,最终只能亲口承认隐秘的感情。
几乎是瞬间,傅为义就有了计划。
他确信,在这段与世隔绝的无聊时间里,没有比这更好玩的游戏了。
“去沙发上坐着吧。”他对虞清慈说,“要不要给你拿毯子?”
第36章 游戏
虞清慈摇了摇头, 重新在沙发上坐下。
炉膛里,柔和的橙色火光渐渐弥漫开来,将冷却的房间一隅重新温暖, 在房间里投下温柔而晃动的影子。
壁炉旁的角落得到了火焰的庇护, 形成了一个与外界风雪隔绝的、温暖安宁的角落。
风雪的呼啸声远在另一个世界,干燥的木柴在燃烧的过程中发出“噼啪”的, 令人心安的轻响, 让彼此之间短暂的沉默也不再那么尖锐。
傅为义看了虞清慈讲究的穿着一眼, 拿回手电, 上楼,水声短暂响起,想来是洗去了生火时沾染的灰尘。
很快, 他带着两床厚实的羊绒毯子下楼,将其中一床随手扔在虞清慈身旁的空位上, 然后在距离虞清慈不算远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沙发柔软, 傅为义向后靠, 把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垫子里。
虞清慈看了一眼放在自己身边的毯子,没有拿起来,半阖上眼,似乎打算休息。
疲惫是意志的腐蚀剂。傅为义深谙此道, 既然游戏已经开局,他便不打算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
“虞清慈。”
对方略略睁眼, 看向傅为义, 用眼神问询意图。
傅为义很诚恳地看着虞清慈,说:“我要为那天在盥洗室里的事情,向你道歉。”
虞清慈几乎是瞬间就清醒了。
傅为义想做什么?道歉是从来不会出现在这个人字典里的词汇。
“你肯定知道,我那天最开始, 是想让你生气......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这样,我不会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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