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慈没有应声,神色淡漠,像是听见某种无趣的噪音。
傅为义接着说:“怎么,对我从你手里拿下氪星芯链的事,没有什么想说的?”
“你不是一向不急的么,怎么——两年都没拿下来?”傅为义嗤笑一声,语气悠然,“我出手比你快,是不是让你很难堪?”
“不过没关系,”傅为义歪头看他,“你这么有耐心,说不定等我不需要了,会扔给你。”
虞清慈倦倦地耷着眼睫,说:“不需要。”
他向一旁踏了一步,准备绕过傅为义,离开休息室。
在这时,休息室的门又被打开了。
“为义,你怎么在这里?”季琅走进来,“我找你半天了。”
傅为义脸上针对虞清慈的兴味消失,重新换上了隐隐不耐的漫不经心,“找我干什么?订婚宴不是还没散。”
季琅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感受到凝滞的氛围,脸上笑意没变,说:“虞总怎么也在这里?”
虞清慈没有和季琅打招呼,季家不受重视的私生子不足以让他施舍眼神,要不是扒着傅为义,他连出现在虞清慈眼前的机会都没有。
拿起西装外套,虞清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休息室。
傅为义看着虞清慈的背影消失,把视线转回了季琅脸上,又问了一遍:“什么事找我?”
“主桌合影拍摄要开始了,周先生问你在哪,我就自告奋勇说来找你。”季琅很快地解释,脸上带着几分小心几分讨好的微笑,“没打扰你和虞总叙旧吧?”
傅为义嗤笑一声:“我和他没什么旧好叙的,不打扰。”
然后扔下一句‘走吧’,人已经大步往外走去。
季琅亦步亦趋地跟着,状似好奇地问:“你和虞清慈刚才是要动手了吗?靠得那么近。”
“动不起来手的。虞清慈被我抢了生意还装的这么淡定。”傅为义说,“真是一点也不好玩了。”
“虞清慈最会装模作样。”不在当事人面前,季琅不再低声下气,附和了傅为义,让傅为义笑了一声。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拍摄点。
主桌布景金碧辉煌,幕布后灯光暖黄柔和。摄影师弯着腰,引导傅为义站到定好的位置。
刚刚站定,孟尧便自然而然地靠了过来。
他伸手,仔细地帮傅为义理了理翻起的西装肩线,动作亲昵标准,不着痕迹地将两人距离拉得更近。
就在他低头的瞬间,鼻端嗅到一缕极轻的味道。那并非傅为义常用的薄荷古龙水,而是一种略微苦涩的植物气息,清冷得近乎无情。
——苦艾。
他的手顿了顿,心里浮现出一个名字,面上却不露分毫。
“好了吗?”傅为义低声催促。
“啊,马上好。”孟尧说着,又伸手帮傅为义理了理领带,状似随意地问,“你刚才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
傅为义平视着眼前的孟尧,觉得有些有趣,订婚宴都还没结束,就开始打探他的去向了吗?
觉得自己真的是傅为义的未婚妻,拥有干涉傅为义的权力了吗?
“你是在查岗吗?我亲爱的未婚妻?”他问。
孟尧的手僵住了。
傅为义接着说,“见了一个很让人讨厌的人。你放心了吗?”
“别担心,我最恨的人还是你,不会变的,你的地位很稳固。”
话音刚落,他就非常愉快地看到了孟尧受伤的表情,心情终于完全舒畅:“好了,拍照吧,我的领带已经很整齐了。”
“别苦着脸,”他抬手,用指腹拍了拍孟尧的脸颊,声音不大,却带着命令,“该笑了,摄像头可等着我们这对‘模范怨偶’呢。”
摄影师终于调好焦距。
傅为义站在正中央,身姿挺拔,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神情闲懒淡漠,一如既往众星捧月,是画面的焦点。
孟尧站在他右侧,略微偏头,温顺沉静。他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搭在傅为义的手背旁,几乎若即若离。
傅为义左后方,周晚桥站着,西装熨帖,神情端庄,唇边含笑,像是一位满意的导演。
在闪光灯亮起的时候,凑在摄像师身后看取景框的季琅冲着傅为义比了一个“耶”,动作轻佻又夸张。
傅为义几乎要笑出来,嘴角轻轻勾起了一点弧度,正好被快门捕捉下。
瞬间定格,等待着第二天登上各大报纸。
与此同时,虞清慈已走出酒店,穿过微冷的夜风,坐进等在门外的黑色轿车。
每个人都行走在命定的轨迹之上,这是渊城的一个秋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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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栖川
宾客尽散,订婚宴终于落幕。
傅为义站在风里抽烟,烟火微暗。灯光从酒店落地窗折出来,将他的剪影拉得极长。
他喝了些酒,却并无醉意,清醒得过分。
孟尧似乎有些不胜酒力,被夜风一吹就站不稳,半晕半醒地靠上来,伸手搂住傅为义的腰。
“为义......”他语气软下来,下巴搁在傅为义的肩上,脸颊贴着他颈侧,“风好冷。”
傅为义抓住孟尧的手腕,想把他的手扯开,力气毫不留情,抓得孟尧皱了眉,“嘶”了一声。
“放开。”他偏过头,沉声说。
略有醉意的孟尧又变得胆子很大,反手攥住傅为义手腕上的那根手绳,指腹一寸一寸地摩挲过去,触到正中那块细小的玉扣。
“这是我哥的遗物,对吧?”
温热的指尖,熟悉的体温,还有那股清淡的白花果香气......让傅为义的心脏产生了片刻诡异的跳动。
孟尧的脸凑得很近,唇角带着几分温雅的笑意,干净得几乎让傅为义恍惚。
“带着死人的东西,不觉得不吉利吗?”他用最纯良的表情,吐出最恶毒的话。
傅为义眼神顿冷,孟尧才改口:“好吧,这不是不吉利的东西。你知道吗?这是我哥出生的时候,我姨妈从望因寺给他求的。”
“住持看过他的命格,说他命中有两道死劫,这玉扣能助他破劫。”孟尧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奇异的悲悯。
“可惜,大概是骗人的。他第一道死劫都没挺过去。你现在戴着,也只能图个吉利。”
话音刚落,傅为义便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他慢慢攥住孟尧的领带,语气温柔得近乎体贴:“吉利不吉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说下去,我会生气。”
“那时候你想死都死不了。”
风刮过脸侧。灯光和夜色在玻璃上映出重影。
那场空难发生后的各种细节,在傅为义的脑海中非常清晰。
八年前,他十六岁。
那是一次没有预兆的坠机,飞机载着孟匀、孟尧和孟家的主母,从海峡线上空失联,最终确认坠入大海。
搜救持续了整整十七天,找到的只有一些残骸和碎裂的衣物。
活下来的人,只有孟尧。
孟家的解释是:他正好被调去安全舱附近,飞机解体时被困在封闭舱体内,随后飘上岸,被一艘渔船捡到。除了受惊过度,几乎毫发无伤。
而孟匀和母亲的遗体至今无踪。
葬礼那年秋天,渊城骤冷。傅为义穿着黑色西装站在人群里,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他能为孟匀做的,只是在棺前放下一束花。
等他掌权之后,他开始重查那起事故。
他一点点从被销毁的航线记录、黑匣数据、保险理赔单里,撕开那个被孟家层层包裹的结案报告。
他查到,事故前一周,孟尧的母亲通过三家中转账户,给两名机组成员各汇了一笔“感谢费”。
官方说法是,她想给儿子安排“更安全的位置”。所以,原本应该坐在中舱的孟尧,被调到了靠近安全舱的密闭区域。
飞机失事后,孟匀和孟家主母尸骨无存,孟尧却几乎无恙,顺利上岸——偏偏是在最近的渔民通道附近。
偶然?太干净了。
傅为义唯一无法解释的是,为什么一场注定坠毁的航班,孟尧的母亲要让孟尧也坐上去,坠机事故,就算是有安全舱,也不可能保证安全。
但那笔汇款像一根刺,钉在他心头许多年。
因此他确信,罪魁祸首就是那对从这场灾难中活下来、获利最多的母子。
面对傅为义的恐吓,孟尧也没有退缩,他笑着,接着说:“你戴着我哥的手绳,又和别人谈恋爱,你说我哥会不会知道啊?”
“我哥本来就不喜欢你,你这样一边说喜欢他、要惩罚我,一边又背叛他、和别人上床,你说他是感激你,喜欢你,还是讨厌你?”
傅为义脸上的笑容不变,说:“孟尧,我和谁谈恋爱、想做什么都与你无关,你只能受着,别代表你哥来审判我。”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无声地滑到他们面前。傅为义猛地甩开孟尧,径直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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