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呢?你让我很不爽,我是不是真的对你太仁慈了?”
“如果你今天再做什么,我是不是应该更狠心一点?”
“为义,你和我都知道,明明不是这样的。”孟匀的声音依然甜蜜,“你只是觉得身体上的痛苦太轻微了,更想诛我的心,不是吗?”
“你最狠心了,让我非常非常痛。”
傅为义笑了,说:“原来你知道啊,那你还送上来让我伤害?”
“因为我太爱你了。”孟匀的声音透过电流,语气熟悉又陌生,“就算和你见面的每分每秒,你都用火烧我,用针扎我,让我痛苦得没法呼吸,我也想要见你。”
近乎浮夸的示爱,如同一种咏叹,像是某种夸张地爱情剧本里会有的台词。
但是由孟匀说出,却有一种近乎献祭一般的力量,让傅为义想到...坠海之前看见的那张脸。
他笑了一声,说:“孟匀,你说了这么多,还是这句话有意思。”
“中央广场见。”
*
晴朗的冬日周末,中央广场人群嘈杂。
购买鸽粮的地方排了长队,孟匀却并没去排,只是半靠着,站在一旁的爱神雕塑基座旁,手里拿着两个已经买好的纸袋。
他一如既往穿着不算招摇,选择了常穿的浅色系,过长的衣领向下翻折,细细的项链被放在内衬之外,那枚戒指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折射着光芒。
傅为义到达之时,天色仍然亮着,他在熟悉的位置看到等待的人,脸上没有出现任何欣喜的神色。
少年时代,若是两人前来,排着长队购买鸽粮,站在爱神雕塑旁等待的,事实上应当是傅为义。
不过孟匀面对等待似乎也还是颇有耐心,这和过去完全不同。
傅为义走过去,他才转过头,冲他扬了扬手里的纸袋,笑着说:“你来了,我买了鸽粮,我们去喂鸽子吧。”
仿佛刚才车里的那通电话交锋从未发生过,此时此刻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恋人间的午后约会。
傅为义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过纸袋,说:“我现在没有兴趣陪你喂鸽子。”
“你可以直接说你刚才说的,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排了很长的队才买到,”孟匀眨眨眼,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委屈和不满,“你现在怎么这么没有耐心?”
变脸速度实在是太快,傅为义忽然很想看看,自己要是答应陪他喂鸽子,孟匀是不是又能立刻无缝切换回那副神经质的甜蜜模样。
于是,他有些不耐地从孟匀手里扯过其中一袋鸽粮。
孟匀脸上的不满果然立刻消失了,笑起来,变成很高兴很甜蜜的样子,甚至上来拉傅为义的手,说:“走吧。”
傅为义侧身躲开了孟匀伸过来的手,径直向鸽群走过去。
他扯开纸袋,把所有细碎的谷物全都随手洒在了广场被磨得光滑的鹅卵石地面上,谷物碰撞石面,发出一阵清脆而杂乱的“噼啪”声。
鸽子们立刻呼啦啦地扇动着翅膀,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不过片刻,将地上的谷物啄食干净之后,鸽子们又心满意足地四散离开,广场的这一角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冬日寒风掠过的声音。
傅为义转头看孟匀,淡淡地说:“你喂吧,喂完就说话。”
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孟匀眼中所有刻意营造的温情。
他的表情僵住,眼神也瞬间暗淡下来,慢慢地说:“原来你没有想陪我喂鸽子。”
“...你对虞清慈就那么有耐心。”
“傅为义,你怎么这么喜新厌旧。”
他也扯开袋子,把所有鸽粮都倒在地上,没有再低头看那些再次聚拢过来的鸽子,看着傅为义,接着说:“那你至少请我吃一个冰激凌吧。”
“你想和我见面,我为什么要请你吃?”傅为义唇角勾起一个近乎刻薄的弧度,故意问。
孟匀立刻说:“那我请你吃。你还吃香草味吗?”
傅为义看了他一眼。
歪歪头,孟匀说:“我们一边吃冰激凌一边说要说的事情,好不好。”
傅为义没什么表情地说:“那快点。”
两人穿过广场的过程中,都沉默着,走到了那辆贩卖冰激凌的餐车前。
孟匀熟练地点了单,将傅为义的那杯递了过去。
傅为义接过了,不过没有吃,任由冰激凌在手里融化,华夫筒慢慢浸湿。
走向长椅的过程中,孟匀故意打开手机,解锁屏幕,毫不避讳地将那些被渊城的小报疯传的照片放大,对着照片上的背景寻找。
他一边找还一边问傅为义:“你和虞清慈上次坐的是哪条长椅?”
举起手机,孟匀眯着眼睛,转了一圈,寻找对应的角度,然后终于确定。
他夸张的说:“原来是这里。”
傅为义觉得他真的越来越神经病了,但并不生气,反倒有点想笑。
孟匀拉着傅为义,在他确认的长椅上坐下,挖着吃了两口有些融化的冰激凌,才说话。
“你想先知道我是怎么活过空难的,还是想先知道我是怎么活过爆炸的?”
傅为义说:“按照时间顺序来说。”
孟匀笑了笑,说:“那我就先说空难的事情吧。”
“是的,官方记录没错,我是在飞机的安全舱里活下来的。”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傅为义的反应,见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才继续说下去。
“闻兰晞买通了机组人员,你肯定也已经知道了。”
“但是她不是只想除掉我和我母亲,而是有更阴毒的打算。”
“...她想让我和孟尧换命。”
“我小的时候,我母亲带我去望因寺请住持算过一次命,住持说我命中有大劫,若是活过,便能大富大贵,但是这一劫数九死一生。”
他抬起手肘,柔软的衣袖顺着手臂滑下,孟匀清瘦的手腕上,那根红绳仍然在,玉扣反射着温润的光,“我应该和你说过吧,我母亲给我求了这个,说是能为我...挡灾。”
傅为义还有印象,也听住持说过这桩往事,点了点头。
“孟尧的命格,我后来听玄清道长说起过,他同我命格重合,两个人中只能活下来一个。而我的命格更强,活下来的人大概率是我。”
“想来是因为相信了这个,闻兰晞才会执着地想要给我们换命。”
孟匀收回手,将袖口重新整理好,接着说:“在飞机上,我和我母亲都被闻兰晞买通的人强制注射了镇静类药物。”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我母亲求的护身符真的起了效果,仪式失败了。本来应当能够迫降成功的飞机也失去了控制,我母亲在最危险的时候把我推进了安全舱。”
“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我被渔民发现,但是睁开眼睛的瞬间,看见的就是闻兰晞的脸。”
“傅为义,我没有办法,我必须活下去。”孟匀说,“所以我说,我是孟尧。”
“刚开始,我演的可能不算特别精湛。好在孟绍铭一直让我和孟尧生活在一起,我对他的事情都记得清楚,闻兰晞估计以为是什么玄学的后遗症,就没有怀疑。”
“当然,也可能是她无法接受精心策划的仪式,反倒真的让他的儿子早夭。”
他低头,用木勺搅动着已经快要化成液体的冰激凌,用一种近乎自嘲、轻描淡写的语气做出了总结:
“然后,我就开始像狗一样追着你跑,真的变成了孟尧。”
“那启明呢?”傅为义说,“你怎么做到的?”
大概是非常期待傅为义问这个,孟匀很高兴地回答:“为义,能拥有启明,纯粹是因为我很厉害。”
“我妈妈知道孟绍铭偏心孟尧他们,所以在海外给我留了一笔基金。”
“这些年,我用这笔基金,创造了启明,我是不是很厉害?”
傅为义会承认这一点,所以认可:“你很厉害。”
孟匀因为这句夸赞而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毫不掩饰地得意。
他眨眨眼,身体微微前倾,撒娇一般问:“我要是一下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下次是不是就没有理由和你见面了?”
傅为义反问:“一个理由在我这里什么时候能用两次了?”
孟匀说:“好吧,那我都告诉你。”
然而,他开口之前,先凑近了傅为义,指着他手里几乎没动过的冰激凌,说:“你还吃冰激凌吗?”
傅为义摇头。
下一秒,孟匀便直接低下头,就着傅为义的手,吃了一口化的只剩一半的冰激凌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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