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知然不同意,“我跟他一起走。”
安山蓝不跟他说太多,转身回木屋。“随便你。”
炉子的火明明灭灭,关门的瞬间,被风一吹就熄了,床上的人很轻地翻了个身,从毯子里露出半截白皙的胳膊,安山蓝把他半抱起来,Omega顺势就勾住他脖子往他怀里钻,身上依旧什么都没穿,不怕冷地贴着Alpha材质粗糙的外套。
“要回去了吗?”没睡醒的模样,本能寻找最让自己舒适的姿势。“小雀......”
像是怎么都叫不够,从早上起就一直在喊。
安山蓝捞起地上的毛衣给他套上,纪思榆仰着脸,软绵绵地伸手,嘴唇贴上去又接了好久的吻,舌尖颤抖着收回,湿哒哒的睫毛黏在一起很久才睁开。
“你要走吗?还会陪我吗?”
“我们不能睡在这里,会被冻死。”
纪思榆思维很滞涩,只想到了雪山脚下那两只圆滚滚的雪人,他抿着唇笑笑:“那也很好。”
安山蓝一边给他穿衣一边问什么很好,他说:“变成雪人也很好。”
就像去年在索菲亚家门口的那两只一样,手牵手,戴着围巾,风一吹围巾尾巴就扬起来,就算融化倒下也都是胡乱缠在一起,从来没分开。
他如果跟小雀变成雪人,也能这样就很好。
整理衣服时,安山蓝的指尖摸到纪思榆后颈被标记很深的软烂腺体,一碰Omega就抖,他身上沾的全是自己的味道。
“标记了。”纪思榆轻声说,他四肢使不上劲,被Alpha抬起腿穿裤子,虽然看不见,但觉得自己像个无法自理的小孩儿,羞耻感漫上来,别过脸往安山蓝胸前埋。
腺体被轻咬住,舌头舔舐带来的酥麻依旧让他战栗。
“唔......”
“这次几天会消失啊?”
“很深。”纪思榆说话又软又黏腻,他微微闭着眼,不觉得疼,只感到害臊:“可能会长一点。”
好几次他都误以为会直接进入他的szq,但Alpha都会在他喊疼的时候停下。
可比痛苦更先到来的永远都是他的眼泪跟安山蓝的吻。
“没关系的。”他一直这么说,他会永远记住这一天,被泪水浇灌的苦橙花在寒冷的巴别塔盛开,他跟他的小雀再也不会分开。
穿好裤子以后,给纪思榆裹上外套,还有帽子跟围巾,严严实实,还不忘把他眼睛捂上。
安山蓝蹲在床边给他穿鞋,木板床变得更加不够牢固,稍微动一下仿佛随时都要散架。
纪思榆缓缓伸手,在黑夜里抚摸Alpha的脸,叹息像鱼游过的冰河表面,没有波澜。
“小雀。”
“干嘛?”
他迟迟不说下一句,只喊他小名,是爱人间的低喃,安山蓝今天听得够多了,换做平时肯定跟他较真用喊相同次数的甜心讨个公平,但现在不想这样。
“纪思榆。”
他摁住Omega放在他脸颊上的手,用视线描绘着纪思榆的轮廓。
“我会陪着你。”他说:“等能够离开巴别塔,我带你回家。”
屋外的任知然等不及地开始催促,幸好有乔影拦着。
纪思榆不知觉间掉泪,抖着嗓子说好,“我想爸爸妈妈了。”
安山蓝不乐意道:“你只想他们。”
这有什么好比较,但纪思榆愿意依着他。
“我最想你。”
“这还差不多。”
他背着纪思榆出去,任知然第一个跑上来,他先是满怀愧疚地道歉:“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任知然吸着鼻子说:“你饿不饿,回去吃东西。”
纪思榆笑笑:“好。”
小雀的肩膀是艘晃动的船,纪思榆又开始昏昏欲睡,可他又听见熟悉的声音。
“是乔影吗?”他闭着眼,裸露在围巾外的鼻头被冻得通红。
他说话声音太小,只有背他的安山蓝听得见。
“我好像听见他说话了,他也来了吗?”
安山蓝面不改色地说:“你听错了,他一个比你还喜欢掉眼泪的爱哭鬼怎么会来这里。”
任知然被乔影嘴里说的糖果吸引了所有注意力,说他既然说出口那肯定就要给他吃,所以他今天必须吃到,乔影最不喜欢这种特别自来熟又凶又不好讲话的Omega,早知道不帮安山蓝了,他来巴别塔这几天都还没跟纪思榆见面呢。
回去以后一定得跟纪叔叔告状。
越接近昼夜交替界限的巴别塔会越冷,雪地里的的脚印交错,安山蓝刻意避开,专挑没被踩过的地方下脚,雪地平软松厚,他背着纪思榆玩儿似的跑起来,雪太厚了,没多久就觉得累,Omega不由自主地往他脖子上靠。
“小雀。”
“嗯。”
“你有去过那座被废弃的塔吗?”
安山蓝知道那里,“没有,你想去?”
纪思榆摇头,情热暂时退去,可脑子还没有彻底清醒,“我听他们说在那里许愿,上帝会赋予人非同寻常的能力。”
安山蓝不以为意,“什么上帝,你信这个?”
他又问:“你想要什么能力?”
纪思榆的脑袋贴在他脸侧,呼吸拂过,“我小时候经常做祷告。”
“嗯。”
他说:“祈祷爸爸每次出门都能够带着我,后来找到妈妈,也祈祷妈妈能够喜欢我。”
安山蓝背紧他,心跳一滞,觉得眼眶有些热,“他们本来就很喜欢你。”
“我知道呀。”
纪思榆在笑,“但是我最喜欢你。”
“最喜欢弟弟,最喜欢小雀。”
他掉不完的眼泪尘封了告别跟等待,从此以往,他只记得重逢。
第33章 花与神明
fq期过后,纪思榆的眼睛开始慢慢能看到一点光线,所有的人影是模糊的、重叠的,他分不清谁是谁,容易感到干涩,小雀在的时候会替他吹一吹,不在的时候就只能自己揉。
最后一个苹果烂了一半,纪思榆依旧跟任知然分着吃。
因为自己生病的缘故,他最近变得忙碌,早出晚归,告诉他联盟军得到了新的指令,说要在巴别塔替换一支新的军队。
“大家都想回家。”任知然没把这当一回事,继续吃他冻成冰的苹果,“用热水泡软的苹果不好吃,没有营养价值。”
纪思榆笑笑:“剩下的也给你吃。”
“不要不要,对了思榆,你以前怎么不说你还有个弟弟啊?”。”
手里的笔记本带着体温被纪思榆缓缓合上,指尖抚平不小心卷起的角落,嘴唇张张合合,像是不好意思回答这个问题,任知然倒不是非想知道,只不过好奇罢了,他叹口气趴在桌子上,纪思榆宿舍里的信息素味道自他从小木屋回来起就变得怪怪的,带着让他陌生的气息,而床上的Omega像是一朵被浇灌成熟的花,他想起以前纪思榆跟他描述的玫瑰。
“但我觉得他跟你长得一点也不像。”
纪思榆愣住,侧过一点身子,问他:“是吗?”
“对呀。”任知然托着脸,悠闲自在地说:“你比他漂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任知然会用漂不漂亮来定义长相的相似度,但纪思榆依旧被他突如其来的夸奖逗笑,“你想不想吃糖?”
“你有吗?”
任知然眼睛发光,从椅子上跳下来快步坐到他床上,黏人精似的贴上来,“你哪来的糖?”
纪思榆从枕头底下掏出两颗包装精致的糖果,塑料的糖纸五颜六色,任知然拿过一颗,新奇地举起来看,皱褶的部位像极了绚烂的琉璃灯。
“哇,好漂亮......”
语气感叹,却很珍惜地把糖果抓在手心,对着纪思榆说:“我不舍得吃。”
“怎么了?”
纪思榆要把另外一颗也送他,但任知然没要,摁住Omega的手,语气可怜又委屈:“思榆,你实话说,等你的眼睛彻底好了,你是不是要走了?”
他没记错的话纪思榆在巴别塔的期限只有一年,每一个来这里的Omega就像是他小时候匆匆看过的童话书,一翻就是一页,见一面就少一面。
纪思榆借着眼前微弱的光线摸到任知然放在腿上的手,又凉又小,他紧紧抓着,任知然舍不得他,眼眶一红,扑上来就搂住他腰。
“我知道的,这很正常,虽然我总说我不想你离开,说要跟你一起走,但那只是说说而已,不过。”他偷偷抹泪,像个别扭又坦率的小孩:“思榆,你得告诉我你的地址,等到时候我去找你。”
“好。”纪思榆顺着他头发生长的方向摸,然后安抚性地拍他后背,语气温柔:“我住在岛城一个偏僻的村落,信件会直接寄到那里的卫生所,我有个邻居叫索菲亚,会烤好吃的饼干跟小蛋糕,家门口河岸边是片玫瑰地,我爸爸种的,因为妈妈很喜欢。”
任知然好奇道:“你妈妈是不是跟你一样这么好?”
“他比我更好。”
“我也要吃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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