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产的小孩都是这样的,体型小、皮肤皱、哭声都很微弱,在巴别塔能活下来的婴儿少之又少,新鲜的生命是雪地里罕见的花,应该要被保护好。
纪思榆说:“现在应该是个可爱的小朋友。”
事实也确实如此,五公里的路他们走了四十分钟,这里的房屋每一家都相隔甚远,建筑为了抵御过低的气温像朵蘑菇,纪思榆敲门时,门后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你好。”
任知然也跟着他喊:“你好啊。”
女人赶忙让他们进屋,然后马不停蹄地要去倒水。
纪思榆摘下护目镜,笑着说:“不用的,孩子最近还好吗?你丈夫呢?”
“他出去了。”女人穿着臃肿,屋子里点了两个火炉,任知然打了个喷嚏,蹲在炉子边取暖。
纪思榆说:“方便把孩子给我吗?我给他做个检查。”
给小孩体检很简单,他本来不是专业的,但跟着别的医生做过几次,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女人把小孩厚厚的包衣脱掉,纪思榆小心翼翼抱着,小孩儿软软的舌头正好伸出来舔嘴巴,圆溜溜的眼睛像黑曜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纪思榆伸出一根手指逗他玩,他就乐呵呵笑,一颗牙也没有。
任知然跑过来凑热闹,“我看看,我看看。”
女人端了张矮凳坐在一边,她很瘦,脸颊都微微凹陷,看孩子的目光却饱含着数不清的爱意。
“纪医生,他已经三个月大了,每天喝奶,只不过我奶水不多,有时候就喂他喝点米汤。”
她很内疚,初为人母,总想给孩子最好的,可是现在连基本的温饱似乎都有问题。
纪思榆勾着孩子柔软温热的指头,柔声安慰他:“没关系的,基地过两天会发物资,你要多补充营养,才有精力照顾孩子。”
女人用力点头,“嗯。”
简单的检查之后,纪思榆把小孩儿送回他妈妈的怀里,然后依依不舍地用手轻轻戳他红扑扑的脸蛋,眼看着他闭上眼,像是要睡觉的样子,任知然百无聊赖地跑出去玩,纪思榆才从兜里掏出一点钱给女人。
“你拿着,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女人一脸惶恐,坚决不肯要。
纪思榆就塞进小朋友的包衣里,“下次来检查就不是我了,我下个月要离开巴别塔。”
他说话很慢,语调很轻柔,带着笑:“我帮不了每一个人,只能尽力而为,我喜欢小朋友,他也很可爱。”
“纪医生。”女人双眼泛红,有些无措地抱着孩子,“你是...有Alpha了吗?”
纪思榆愣住,指尖僵硬地默默收回,“你......”
孕育过孩子的人对信息素的感知会比普通人更加敏感,她腼腆地说:“你身上有Alpha的味道,我第一次见你是没有的。”
她问:“是不是要跟你的Alpha一起离开这里?”
纪思榆耳根发烫,却也坦诚,“嗯。”
“以后纪医生,也会生自己的宝宝。”
这件事,纪思榆从来没想过,心跳剧烈,有些不太自然的去触碰小孩子露在外面的小手,“他叫什么名字?”
女人说:“伊桑。”
她低头,看向怀里睡熟的孩子,用低沉柔和的嗓音说:“象征新生与希望。”
任知然回来时,纪思榆正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他脸颊被风吹得通红,纪思榆背着医药箱转身跟人告别。
“再见。”
回去路上,任知然开始犯困,说回去就要睡觉,他走在纪思榆前面,像一头勇往直前永不回头的小狮子。
“知知。”
“啊?怎么啦?”
纪思榆停下脚步,可能是累了想休息会儿,任知然简身后一直没声,便回头,Omega站在离他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他皱着眉,向后跑去。
“思榆?”
纪思榆眼睛变得干涩,因为徒步喘息声也便重。
“有点累了。”他最近体力实在不好,可能是因为雪盲症休息时间太久,导致稍微走远一点就会透支。
“那我们休息一下。”
任知然走到他身边,他永远都有用不完的活力,开始滚小雪球,蹲在纪思榆身边时,瓮声瓮气地说话。
“思榆,我知道你下个月就要走了,其实我很舍不得,但是我又没办法,我听人家说,分别是在所难免的,如果能接受分别,就代表会长成一个很好的大人。”
他在雪地里抬起头,仰着脸看向纪思榆,笑眯眯地说:“我一定会长成一个很好的大人,去找你吃饼干。”
纪思榆慢慢伸出手,用戴着手套的指头碰了碰他厚厚的帽子,随即在他身边蹲下。
俩人靠着肩膀,纪思榆用脑袋贴着他的脑袋,任知然最受不了这种亲密动作,嘴巴一撇就委屈地抱上来,纪思榆几乎很少看到任知然哭,但今天小小的Omega却为他流了很多眼泪,泪水化开脚下的积雪,纪思榆替他把脸擦干净。
“不哭了知知。”他默默抚着人潮湿的脸,“走吧,我们去小木屋,我给你讲故事。”
任知然向来喜欢听他说话,俩人手牵手去了木屋短暂休息,任知然躺在木床上,纪思榆替他盖好毯子,跟他说起了自己小时候常听的故事。
屋外天色大亮,纪思榆在任知然睡着后也闭着眼休息。
他做了个长长的梦,走马灯似的匆匆闪过,等睁开眼,木屋里就只剩他一个人,连忙从床上起来,急切地喊着任知然的名字,
他推开门,入眼就是两个雪人,原本系在上面的围巾不知道是不是被任知然自己拿走了,他此刻没有心情顾及这个,往前跑了两步,却被人从身后抱住,身体接收信息素的反应远比脑子来得迅速。
“小雀?”
安山蓝捂住他眼睛像提孩子似的将他抱回小木屋。
“知知呢?”纪思榆焦急地问:“他怎么不在这里?我找不到他了。”
“他能出什么事?”安山蓝松开他,有些不满道:“跟乔影回去了,说要吃糖。”
纪思榆长舒口气,视线落在Alpha裸露在外的双手上,十指冻到红肿,他心一揪,连忙捧过来,先是在自己掌心里搓了搓,然后对着哈气,可体温怎么都上不来,他又急又气,直接把Alpha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你干嘛?”安山蓝明知故问。
纪思榆的眼睛湿润又明亮,说话语调都像是谴责,“你怎么不戴手套?”
“忘记了。”说得理所当然。
掌心底下的皮肤温度变成他体内缓缓流淌的血液,安山蓝顺势捧着纪思榆的脸弯下腰吻他。
只要亲多了,纪思榆话就会变少,会很像只温顺的猫。
“行了,你跟我来。”
纪思榆不肯,要把自己手套脱下来给他。
“你这个我戴不上。”他说:“我手套就在外边。”
“那你为什么不戴?”
他不回答,拉着纪思榆跑出去,外边的脚印乱七八糟,俩人顺着他来时的印子一直跑,Alpha说有蛋糕,为了给他庆祝二十岁生日亲手做的,纪思榆真以为是能吃的蛋糕,还想问他哪来的烤箱,结果是跟雪玫瑰一样,用巴别塔雪山下的雪做的。
“不好看吗?”安山蓝语气很强硬地问。
纪思榆看他一幅很想要夸奖的表情,笑了笑,说:“好看呀。”
纯白的圆形蛋糕,还分了上下两层,上边插着小雀常说的形状完美的树枝。
“是蜡烛,许愿吧纪思榆。”
他直接跪坐在蛋糕旁,笑得很开心,非常给面子地双手合十开始许愿。
刚许完下一秒,Alpha就撞上他肩膀,他一转头就能看见安山蓝优越的下颌,恢复的视力让他能逐渐看清他的爱人,现在的他非常珍惜他的眼睛。
“许了什么愿,说我听听。”
以往的每一年生日,他的愿望从没变过,今年也一样。
“希望小雀健康平安、无病无灾。”
安山蓝说:“就知道。”
“就知道什么嘛。”
“哼。”
纪思榆心情特别好,寒冷的气候里眼皮都是红的,他把树枝蜡烛拔下来,换了个方向,把它当做小刀,小心翼翼地把蛋糕切成了四小份。
“小雀,请你吃蛋糕。”
安山蓝哦了声,不满意:“是我做的。”
纪思榆眨巴着眼睛,凑过身去亲他脸颊,“谢谢小雀。”
Alpha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红了耳根。
“纪思榆。”
他替Omega理了下被风扬起的头发,“生日快乐。”
在吃蛋糕之前,纪思榆主动吻了他,是fq期那天,潮湿的、带着信息素缠绵热气的吻。
亲完之后,纪思榆害羞了,别过脸捧起一小块三角形的白雪蛋糕,然后假装开始吃,像小时候玩的过家家,现在陪在他身边的,虽然依旧是他的弟弟,他的小雀。
但也是他的Alpha。
纪思榆捧着蛋糕,在心里想,这是他非常开心幸福的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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