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洲本来都已经答应李叔放李铁牛一条生路的……
李铁牛却纠结不过他自己的内心……
陈青洲默了默,说:“小阮,就算他们没有伤害你,但你和强子的身份都在他们几个面前暴露,我再信任他们,他们也必须得死。”
“至于铁牛……”他的口吻多少携带遗憾。
阮舒以为他是遗憾李铁牛的死,结果并不是——
“铁牛其实和我很亲近,很小就被我带在身边,我教了他不少东西。李叔基本在为我办事,挺忙的,因此比较起来,铁牛跟在我身边的时间比李叔要长。”
“而我之所以把铁牛带在身边,不是单纯因为这孩子可爱,为的是防止未来发生意外。现在可以直接理解为就是为了今天:让他心甘情愿选择我,而不是李叔。”
突如其来的信息量,阮舒默默消化着,脑中闪回她和李铁牛短暂的这两天接触中,所强烈感受到的李铁牛是陈青洲的迷弟这件事。
陈青洲的话尚在继续:“我没有去毁坏他和李叔之间的父子关系,相反,我一直在促成,在邦他们。只是我让自己无形中灌输给铁牛许多思想,让我带给铁牛的影响力比李叔更大。”
“铁牛认为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其实我并不是。当年我邦他躲过面甸军,让他避免了成为娃娃兵。可我对待他的方式,和面甸军队训练娃娃兵,本质上可以算殊途同归。”
他的坦诚过于残忍,阮舒听得怔怔,但一瞬间彻底通透,李铁牛是陈青洲控制李叔的武器,今晚李叔的一波三折,不就悉数“归功”李铁牛?
由此看来,“傻”字更加不适合形容李铁牛了……
有着孩子的天真和理想化,也能成熟地像个大人一样根据自身三观的判断行事。
她隐隐约约更加能够理解李铁牛性格的成因——
从小在贩独的环境中耳濡目染,是故他能理所当然地把吸独的罪只归结为隐君子活该而撇开任何责任。
他相信自己有才能,并迫切想要发挥,却又被陈青洲和李叔双双限制发展,使得有些东西他无法亲自接触、经历、体验,只能杂糅来自外界的各种听闻让他以为就该是那样的。
而最重要的他的三观的形成,陈青洲长期的、有目的地刻意灌输功不可没吧……
“小阮,”陈青洲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这只是我这一任陈家当家人所制造的其中一个罪恶,都该终结在我手里。”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阮舒费解。
陈青洲侧脸,往后看她:“我比你更清楚铁牛的本性,他在我这里是个好孩子,对其他人不是,你不用遗憾他的死。”
“对待我的死,也一样,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无论我怎么死,都只会是我罪有应得。”
阮舒越听心里越不舒坦,蹙眉:“不是说背我是方便我们叙旧?”
现在哪一句是叙旧了?
“嗯。”陈青洲笑笑,“谢谢你小阮,圆了我的梦。”
“什么梦?”
“很早就想背一背妹妹了。”
阮舒浅弯唇角。
陈青洲脑袋后似长了眼睛:“小阮,你的笑容比大半年前我印象中的你多了许多、甜了许多。你的性子也比大半年前开朗了许多。”
阮舒微抿一下唇,默认,想告诉他,他的“死而复生”让今晚成为惊喜之夜,她的笑容自然更多。
未及她出口,陈青洲率先道:“看来令元把你照顾得很好。”
第698、偷偷救下来的
未及她出口,陈青洲率先道:“看来令元把你照顾得很好。”
其实,自陈青洲现身的那一刻,众多关于他死而复生的困惑中,有一个是首当其冲的。
也是第一时间跃出阮舒脑海的。
只不过她害怕。
害怕什么……?
她不确定。
或许……是失望。
所以她强行捺下了,不让自己预设,不让自己有所期待。
而此时此刻,傅令元的名字入耳的刹那,她敏感的神经紧紧绷起。
她的心脏亦禁不住加速跳动。
——这个她第一时间想提却不敢提的人,从陈青洲口中吐出的。
并且,陈青洲感叹的语气间挟裹浓浓的欣慰,甚至诡异地谙出几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意味儿……?
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这……是为什么?
阮舒盯着陈青洲的后脑,无意识地蜷缩手指。
明明清楚自己最想知道的是什么,话到嘴边她又卡住,思绪空白。
陈青洲正停下来,重新调整了一下她的位置,问:“小阮,这样你会不会更舒、服一些?”
阮舒听言晃回神,虽觉调整之后和刚刚并无太大区别,但不妨碍她因他这入微的体贴而暖心。
“我是被背着的人,怎样都舒、服。”应着,她反问,“你呢?会不会累?”
“这才几步路,你当哥是纸糊的?”陈青洲继续步伐,“再加一个晏西都没问题。”
阮舒即刻就势问:“这大半年,晏西在你身边?”
“嗯,是。”陈青洲含笑,“他们母子三人一直和我在一处。”
得到确认,阮舒心间一阵涌动。
竟然……是真的……
那回在黄桑的中医药馆,无意间听格格提及晏西的小秘密后,她所产生过的荒谬念头(第618章),由如今的事实证明,原来一点儿也荒谬。
陈青洲还活着,晏西确实去和爸爸团聚了。
记忆再往前追溯,追溯到她和晏西那次的通话(第531章)。
之所以生活在医院里,不仅仅是她彼时所以为方便傅清辞养胎,还有陈青洲养伤的需要。
他坚持不让她再找他、再和他联络,她以为是他照顾傅清辞的感受,不希望惹傅清辞难受,现在真正的原因一目了然。
他当时说他们过得很好,全部都是真的。
他谈起科科和阿针带着小刺刺一家人团团圆圆,何尝不是在暗示他自己正和爸爸、妈妈以及未出生的小妹妹团团圆圆?
还有……还有……挂电话前,他最后说的那句和陈青洲曾经对她见过的一模一样的话,并非巧合(第532章)……
抓紧陈青洲的肩膀,阮舒确信道:“当时在晏西身边陪他一起跟我通话的人,是你。”
不是傅清辞。
晏西说漏嘴后被她追问得无措之际,从旁给予晏西帮助的那个不吭声的人,是陈青洲啊。
“嗯,是我。”陈青洲承认,“抱歉,哥隐瞒了你。”
隐瞒的何止这通电话?是一整件他死遁的事。
阮舒怎么可能怪他?他还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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