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回到节目的流程上来，”她翻开了打印下来的流程，公事公办道，“前面几个问题宁老师和你们确认过了，最后几个问题是我加的，情感问题都去掉了，简昀同学，你可以看一下。”
简昀垂下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默默接过本子看了一眼。
前面的问题都确认过了，没有什么问题，主要围绕“NS方程”的科普和重要性，以及适当的个人信息，例如如何平衡节奏、在学习过程中印象最深最感谢的人……
宋书瑶加上去的几个问题看起来也很正常。
因为前段时间的事情沸沸扬扬，她不可能没有听说过这方面的事情，有几个问题是围绕“等离子体湍流数学模型”来问的。
像是：“我们都知道前段时间有很多国外学者替简昀同学发声，其中一位学者还说出‘科学家有国界，但是科学没有，数学更没有 ’力挺简昀同学，那么简昀同学如何看待这句话呢？”
“我们了解到争议的焦点来源简昀同学构建的数学模型，那么，简昀同学可以用大家听得懂的方式简单介绍一下这个模型的作用吗？”
“你认为学术成果不能公开是好事还是坏事？”
简昀一一看过这些问题，意识到，宋书瑶设置的问题真的很关注成果，和前面科普性质的问题有明显的区分。
他抿了抿唇，也不确定她的意思，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把“介绍模型的作用”和“学术成果不能公开的好坏”这两个问题删掉。
开玩笑，这个模型是密中之密，虽然他是模型的构建者，但是轮不到他在这个时间和地点介绍模型的作用。
至于第二个更是不能说了，学术成果公开不公开听起来对学者很重要，毕竟公开后能得到更多的赞誉和业界的认同。但也要面临另一个处境，那就是把详细数据公开后，可能会有研究室抢先一步制造出你想要的东西，拔得头筹。
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先不说学术成果公不公开对简昀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差别，就是目前他没有公开的成果只有那个数学模型，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指向性太强了。他怎么回答都不好。
说是好事，岂不是默认了他有一些成果确实没有公开？
说是坏事，那没有公开的数学模型的详细数据岂不是要对外公开？
想到这里，简昀垂下眼睫，掩盖住眼眸的复杂情绪，抬起来表情却不变，拿起笔在这两个问题上打了“x”之后，又把本子推了回去，道：“没有大问题，只是这几个问题不太方便回答，删掉吧。”
递过去之后，简昀就紧紧盯着宋书瑶的脸，非常专注地看她的表情。
宋书瑶看了一下被划掉的两个问题，抬头却猝不及防对上简昀的眼睛。
那双眼专注而冷静。
她心里猛然一紧，面上却很快调整表情，先是惊讶，而后不由自主咬紧了唇瓣，眉眼一垂，神情多了几分懊恼。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她睁着大眼睛，眼神湿漉漉的，怎么看怎么无辜。
唇角更是被她咬出一点点浅痕，红艳的唇瓣看起来十分娇艳，眼神却非常无害，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在说，我是不小心的，可以不要怪我了吗？
然而简昀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神情淡淡，宁可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也不想看她“表演”。
“宋老师，暂时对到这里吧，剩下的就按上面的问题来就行。”简昀把笔也递还给宋书瑶，觉得再这样下去也没有意义，干脆结束了这场对流程。
宋书瑶愣了愣，听出来简昀口中的结束不是开玩笑，连忙收起笑意，语气急促：“简昀同学，真的对不起，今天我有点不在状态……要不，节目结束后我请你吃顿饭，当做补偿，可以吗？”
她说话的时候，可能真的急了，整个身体往前倾。她这个动作带得椅子也跟着一动，而桌子下方，藏在裙摆下纤长的腿轻轻往前一探，穿着高跟鞋的足尖一勾，不偏不倚，正正好碰到简昀的小腿上。
丝绒质地的高跟鞋摩擦布料，一下一下。
宋书瑶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却做着冒昧的事，眼神有意无意发送更多的“信号”，仿佛只要简昀点头答应下来，她就会顺着往上爬。
她轻咬下唇，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柔：“真的只是补偿，简昀同学不会连这也要拒绝吧……”
听听听听，这话说得，好像拒绝她的邀请很罪恶。
桌下的触碰还在继续，是蓄意引诱？又像是在挑衅。
简昀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唰”地起身，直接拒绝了宋书瑶的邀请：“抱歉，宋老师，这不合适，流程对完了，我还有其他的安排，等节目录制开始了，再叫我吧。”
有小助理在，他并没有拆穿宋书瑶的小动作，选择了相对体面的方式。
只是小助理并不理解他这么贴心的举动，反而看到简昀就这样站起身离开后，瞪大眼睛，一脸忿忿。
“书瑶姐！！！他这是什么态度啊！好像我们求着他一样！什么顶流，我看也不过如此！”
小助理一点也不客气地嚷嚷，声音大到能让还没有彻底离开的简昀听完了。
不过即便听到了她的吐槽，简昀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非常淡定地离开休息室。
等走出去后，他想了想，才拿出手机给乔姐打了个电话过去，没办法，彭哥现在应该还没到归鸿那边，况且就算到了也要先处理归鸿的事情，他这点小事还是不麻烦彭哥了吧。
给乔姐打电话主要是想摸一下宋书瑶的底子，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宋书瑶？你要她的资料？等一下，我帮你查查，马上发给你。”
简昀就喜欢和乔姐说话，不管他什么要求，乔姐都会尽量答应，“对，我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不好说，我先看一下资料吧。”
电话挂断后没过多久，简昀就收到了乔楚发过来的宋书瑶的完整资料。
这些资料大部分都是网上公开的信息，不过乔楚又汇总了一些信息，她不知道简昀要这人的资料做什么，但是既然要了，那就尽量拿一份更完整的资料过去。
简昀看了看不太熟悉的央视演播厅，助理现在还没到，刚才那个休息室原本是给他的，但是宋书瑶在里面，他又不想回去。干脆找了个地方窝着，就地翻看资料。
宋书瑶，女，……，东夏籍，毕业于B市某财经大学，硕士在漂亮国某某大学新闻，现任CCTV9财经节目主持人。
毕业后回国一个偶然的机会进入央视实习，因为外语流利，还有财经大学的背景，直接被分配到财经频道任主持人。
她采访过的金融、经济、甚至前沿科技、能源等多个领域的学者，对她的评价出奇一致，认为她“很专业、嗅觉敏锐，经验丰富，做了很多功课”，没有常见的换了个领域就有点“插不上话”“隔行如隔山”的障碍。
看到这里，简昀伸手点了点这行字，皱了皱眉。
不同领域的专家都认为她很“专业”“懂行”？主持人准备充分很正常，但她却每次都能得到这么多不同领域专家的认可？
奇怪。
简昀记下这个疑点，继续往下看。
后面提到很多同事和网友对她的评价都是“为人低调、工作很认真”和“很专业，谈吐节奏让人很舒服”……
他回想了一下刚刚对流程的场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资料里显示的评价这么好的人对上号啊。
那个不停发散信号的主持人，和资料里的真的是一个人吗？
还是说这才是她的本性？只不过平时隐藏太好了？
再就是，还有一个点也让他很困惑，资料里显示宋书瑶的家人目前在漂亮国定居，她本人也经常来往漂亮国和东夏。
他看了一下，宋书瑶的家庭是普通家庭，按理说，家里出了个央视的主持人，他们一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做出这么大年纪离开熟悉的地方，在异国他乡定居的事情呢？
如果说宋书瑶想要孝顺父母，那逻辑不是更说不通了吗？
父母年纪渐长，为什么不把父母留在身边安享晚年，好好孝顺，反倒要跑到国外去呢？
这份资料粗粗看上去就是一个运气好了点的主持人的经历，但是细细推敲后，就会发现很多地方都站不住脚。
再看看，再看看，节目上再观察一下。
有了决定，简昀也不着急了，安心等待助理的到来，和《开讲啦》节目的开始。
《开讲啦》之前不是直播节目，不过随着越来越多的直播节目兴起，传统的录播节目越来越没有看头，不受观众的喜欢，这些评价倒逼录播的节目也开始直播。《开讲啦》就是后期转的直播节目。
直播节目对观众来说是好事，弹幕上都是及时的反馈，还能看到节目里艺人不加掩饰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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