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无疑是高傲的，那么高傲的人，在不知道顾正青是真的喜欢他的时候，把自己的骄傲打碎，把自己的照片装了进来。
指尖上的粉色玫瑰有些凉意，却是永不凋零的模样。
顾正青都不知道沈沉是什么时候把照片和玫瑰放进来的。
心里那个已经快落地的打算在这一刻定了下来，他想去F国找沈沉了。
不是一天两天，或许能待到孩子出生以后。
只是远程办公这件事...
总裁办公室里，顾正青刚签了两个文件，李特助就进来道：“顾总，应总带了几个人过来，说想见你。”
顾正青：“谁？”
李特助：“不认识。”
顾正青：“请进来。”
顾正青没猜到应文俊会带谁来，待看到沈棣被人簇拥着进来，他站起身迎了上去。
动作间千思百转，不知道沈棣找他的用意。
肯定和沈沉有关。
只是，顾正青拿不准沈棣对他和沈沉在一起的态度如何。
应该没有人愿意自己的Alpha儿子找个Beta，还是大了12岁的。
“沈先生。”顾正青笑着打了声招呼。
沈棣道：“记得上次我让你叫我沈叔，你说要叫我沈哥的。”
虽然早有所料，但是听到这句话顾正青还是心下一沉。
几人在沙发上坐下，顾正青让李特助拿了他待客的茶来，挽了衣袖亲手给沈棣沏茶。
沈棣脸上看不出情绪，等到顾正青泡好茶，他端起闻了闻，说了句：“好茶，破费了。”
顾正青笑道：“沈先生喜欢就好。”
他也没上杆子的攀关系，依旧和之前一样称呼他沈先生。
沈棣似好奇道：“顾总是在跟我那个不孝子谈恋爱？”
顾正青脸上的笑意收了收，他不喜欢别人贬低沈沉，他也不觉得沈沉不孝顺。
沈沉对小老太极其孝顺，若是对沈棣不孝顺，那肯定是沈棣自己的问题。
再想到秋游时沈沉和诺诺说他爸曾把四岁的他按到水里到窒息，顾正青是真的笑不出来了，一时间态度也冷了些。
沈棣自然能察觉出他的态度转换，意外道：“怎么，不是？”
顾正青：“我是有个男朋友，不过他是个可怜的，四岁被爸爸按到水里到窒息，高三的紧要关头又强迫他转学到B市，连吃饭住宿的钱都不给。”
他笑，只是笑的格外冷淡：“我这男朋友，想来肯定不是沈先生的儿子，沈先生这样的慈父，一定是疼爱儿子的。”
应文俊坐在一旁陪着，闻言呼吸都轻了。
沈棣端茶的手停在半空，过了好一会才把茶喝到口中，清香的茶到嘴里微微发苦。
他依旧笑着：“那看来很巧，顾总说的那个男朋友就是我儿子，情况都能对得上。”
“他确实是个可怜的，一出生就没妈妈，我那时候腾不出手管他，就把他放到了他姑姑家。”
“只是谁知道，这孩子不乖，顽劣的很，一次一次我都教训了，那次居然更过分，小小的孩子敢拿刀刺我，我这性子肯定是要教育教育他。”
“后面那一年就很少去看他了，他五岁的那年，我接了他出来，带他来B市见他外婆，想让他外婆看看他，指望着小孩能让他外婆心软两分，缓和下关系。”
“谁料他外婆对我的恨意不减反增，拿着刀从门里咆哮而出，说要不是我，要不是沈沉，她女儿怎么会死。”
“他外婆家的那个两层生锈楼梯你应该见过，沈沉从上面被推的滚了下来，满头满脸的血，那个五岁的孩子，滴上鲜血的那双眼我到现在都记得，仿佛是谁捏成的傀儡，空空洞洞的。”
“从B市回去后，他张牙舞爪的性子就变了，如果说之前是个刺猬，那么就是变成了没支撑的玩偶。”
“不爱说话不爱笑，喜欢坐着发呆，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逗他他不理，招惹他他也不反抗，从那个时候起，我才心惊了下。”
“后来，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他很优秀，只是，再也没有了小时候的那种狂傲顽劣，变成了一开始你见到他的那个样子。”
沈棣起身走到窗边，依旧是语带笑意，他说了许多，唇角的浅笑就没下去过，仿佛那些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他眺望窗外的远方：“其实，我送他过来不完全是因为他外婆，另一半原因是因为他，我有些束手无策了，想让他换个环境看看会不会有改变。”
“他亲人不多，我是一个，他外婆是一个。”
他侧身看向沙发上的顾正青：“别看他看着是正常的，其实只是把所有的一切都隐藏了起来。”
“他明明有凝血障碍症，却喜欢一切危险刺激命悬一线的运动，甚至是潮热期躲到无人的地方把自己锁起来硬扛，只是后来这些运动也渐渐的满足不了他，他开始拿着刀给自己放血玩。”
顾正青不敢低头，怕自己一不小心落下泪来。
很多个一不小心，只要有一个不小心，这个世界上就没了沈沉这个人。
“他之前说过，你妹妹从小给他洗脑，告诉他世界上没人爱他。”
他不想用沈沉姑姑这个称呼来形容，因为那个人不配。
沈棣点点头：“我后来知道了，也和医生找到了他改变的原因，他自小听到了那种声音，我又对他严厉，他便认同了那种声音，对抗我，是小小的他在自我保护。”
“可是我把他带到了他外婆面前，他外婆的态度，以及那句怪他的话，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说带他来B市见他外婆的时候，他是高兴的，自己选了一套衣服，裁剪合身的三件套西装。”似是想到了那个儿子，沈棣露出回忆，评价道：“是个帅气的小正太。”
心如刀绞拧着疼，顾正青用尽全力才克制住想把沈棣赶出去的冲动。
原本顾着沈棣是沈沉的父亲，顾正青还有些担心沈棣若是不同意他和沈沉在一起怎么办。
现在...他已经无所谓沈棣同不同意。
“沈先生这次过来，是有什么指教吗？”
这句话说的生疏又客套，甚至还夹杂着一些隐隐约约的敌意。
沈棣似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忽而笑了下，过了片刻，他道：“我已经失去了他很多次，所以已经没有权利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他遇到你我很高兴，虽然潮热期确实是个问题。”
“但是相比较□□的痛苦，我更在乎他心里的幸福。”他夸了句：“我儿子是个能吃苦的。”
瞧着还有点自豪。
顾正青：...沈家一家子变态，能吃苦有什么可自豪骄傲的。
要是他儿子，他情愿他一辈子都不吃一点苦。
顾正青觉得要糟糕，他以后肯定是个惯孩子的，只能指望沈沉管教孩子了。
“所以沈先生今日过来是？”
沈棣看向门口站着的两个人，那两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密码箱，此刻走过来把密码箱放在桌子上，一一打开。
顾正青：？？？
沈棣下巴微抬，示意顾正青看看。
然后顾正青就拿起来看了看，随后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东西...简而言之，就是...钱。
十几家上市公司的股份转让协议，还有各种房产岛屿游艇古董之类的转让书。
这钱市值加在一起有多少顾正青估算不出来，不过不用算都知道，天价。
顾正青把手里的协议又放回去：“沈先生的意思是？”
说实话，如果沈棣拿这些钱砸他让他和沈沉分手，顾正青都会动摇个零点零一秒。
算了算了，罪孽，男朋友和钱，肯定是男朋友重要。
可是...好多资产。
沈棣：“F国有他外婆，B市有你，沈沉没有分身术，自然是两边都挂念，我知道你不过去是放心不下顾氏。”
“我不是给你提要求，只是给你们建议，如果你放心我这边，我帮你看顾下顾氏。”
“如果你不想去F国，那我觉得沈沉到时候想转学回来你可以不用拦他，他喜欢和你在一起，他是我儿子，无论是龙是虫都可以一生无忧。”
“我这个当爸的只希望他开心幸福，他舍不得和你分开，他想你。”
沈棣又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这些资产的总额可以抵得上一个顾氏，只多不少，无论你选择哪一个建议，或者是有自己的想法，这些都是赠送给你的，不牵扯到什么。”
沈棣想当一个好父亲，可他也知道，这辈子他都不会成为一个好父亲了。
有些事情转瞬即逝，哪怕后面反应过来想去弥补也弥补不了。
一如顾正青刚才所说，沈棣开的筹码很高，如果他对沈沉的感情低一点，他都会有可能收下这些，然后去F国找沈沉。
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是想去F国的。
可是现在，顾正青把面前的一个密码箱往沈棣那边推了下：“我会去F国陪他，但是这些就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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