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总的面上露出一种恍然：“哟，那还真是青年才俊，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项目，荀总能不能透露一下，我有没有机会和荀总合作？”
荀晏笑：“那是当然。不过难得办场宴会，杨总还是放松一下吧，宴会结束了有的是时间。”
“说的是，”杨总笑着摇摇头，“这老毛病一上来就忍不住。”
“不知道荀总哪里挖来的人才？”
杨总当然知道荀晏带身边人过来，主要是为了引荐，因此顺水推舟地将话题引到宓微身上。
“什么挖来的，我和小微认识九年了，当年还一起参加过IGF，当时获奖的《SEE》就是小微主策，我给他打打下手。”
杨总闻言，眼中露出一点惊讶的神色。
IGF全称Independent Games Festival，其比赛在业界认可度极高。而《SEE》正是那一届最耀眼的新星，狂拦三项大奖。
这样的成绩一出现，就有无数大厂派人联系《SEE》的制作人，然而对方好像只是来参加一下，并没有在这行深造的念头，让所有人吃了闭门羹。
之所以九年过去杨总还能记得这么清楚，因为他也是吃闭门羹的一员。
顿时杨总看宓微的目光就变成了欣赏。
“没想到这位就是《SEE》的制作人，《SEE》我也玩过，不管是交互性还是游戏性都非常好。别说是九年前的游戏，这水平就算放到现在也依旧在前列。”
杨总好奇道：“不知道宓先生在《SEE》之后还有没有新作？”
荀晏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避免让宓微尴尬：“像《SEE》这样的作品哪是这么简单就能做出来的，不过最近我们也有一个新企划，我相信杨总一定会感兴趣的，等demo做出来一定第一个给杨总看。”
大伙都是人精，因此也不会故意给人难堪。
杨总大笑：“那真要感谢荀总了。对了，我听说今天宴会上林老也会来。”
“林老？”荀晏愣了一下，“是林卓宏老先生吗？但我记得宴会名单上没他……”
林卓宏是人机交互领域的大拿，如果宓微想做出全息绝对少不了林卓宏的帮助。
只是在此之前林卓宏一直深居简出，很少露面，宓微一时间也没有找他的路子。
虽然不清楚林卓宏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场宴会上，但机会近在眼前。
荀晏的视线在人群中转了几圈，却并未看见林老的身影，想到什么，他眸色一暗。
人群忽然喧嚣起来，有人越过一众宾客，向着宓微的方向走来。
沉绍旻对周围的视线毫不在意，笑着向宓微伸出手：“过来，小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荀晏挡住沉绍旻的那只手，问：“不知道沉总要带小宓去见什么人，难道是……林老？”
沉绍旻挑起一遍眉毛，眼中看着轻蔑的笑看了荀晏一眼，对宓微道：“没想到荀总已经知道了，小宓要和我一起去见见林老吗，他就在楼上等你。”
“等等，”荀晏的语气非常冷静：“我也和小微一起去。”
沉绍旻不以为意：“我不介意荀总一起去，不过林老可没说要见荀总。”
“那就不劳沉总费心了。”
二人互不相让，又起争端。
如果说荀晏和沉绍旻是针尖对麦芒，那么宓微就是能将两个刺头都裹起来的棉花。
他有些无奈，这场景出现得太过频繁，他几乎要习惯了。
这可不算是一个好习惯。
言谈间，几人已经上楼，来到一扇门前。
宓微轻咳一声，打断二人之间焦灼的氛围，看向沉绍旻：“沉总，你很闲？”
沉绍旻耸耸肩，面色笑意轻佻：“好好，我不说话。”
没过两分钟，他忍不住啧声：“这么护着你学长呀？我也是会嫉妒的，小宓。”
宓微只当作没听见，看着荀晏：“学长，麻烦你在外面稍微等我一下。”
荀晏点头：“等你，不麻烦。”
沉绍旻面上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口中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等~你~不~麻~烦~”
荀晏表情未变，不如说反倒因沉绍旻的破防看起来心情更好了：“沉氏集团要是破产了沉总说不定还可以转行去说相声。”
沉绍旻皮笑肉不笑地完了下唇：“那恐怕要让荀总失望了，我应该这辈子都没机会。”
宓微并没关注两人拌嘴，他微微吸气，毕竟是和业内德高望重的前辈见面，说完全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好在荀晏和沉绍旻一直在他身边插科打诨，倒是缓解了许多。
他在门上敲了两声，听见里面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说“进”，便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场景和宓微想象得有些不一样，房间的主座上坐着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对方的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似乎正在和什么人视频通话，面上满是笑意。
见宓微进来，他瞥了眼宓微，没说让宓微坐下，宓微便站在离对方不远不近的地方。
这还是出了学院之后第一次，宓微感到一种不自在，就好像对方是他的老师，而不是业内的大拿。
林卓宏说道：“嗯，我见到你的学生了。怎么样？我还没聊过。”
说完这话，林卓宏又抬眼打量了一下宓微。
似乎对面的人说了什么，他冷哼一声：“这么担心我会为难他？那一会就给你投影一下，你来监督。”
很快，林卓宏的手指在电脑上操作，百忙之中他一心二用：“你叫宓微？”
宓微点头：“是的，林老你好。”
“别，别叫我林老，我今年才四十多岁，喊林老听起来我好像多老一样，你可以叫我林老师。刚好我和你杨老师也认识。”
杨老师？
宓微一下子愣住，他张了张嘴，有些犹疑：“杨老师……现在还好吗？”
“还不错，”林卓宏没有刁难的意思，“他年纪大了，还好手下的学生还算省心。”
宓微动了动唇，还没说话，林卓宏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一下就明白宓微想问什么：“想知道我怎么会认识杨老师？还是想知道我怎么会来这场宴会，又答应见你？”
“都想知道。”
听到这句回答，林卓宏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那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让你帮我解答。”
“毕业之后，你去做什么了？你杨老师和我说过，你是那届最有天赋的学生，其他人都在这个行业发光发热，但是你的身影我怎么一点都没见到呢？”
这是最赤裸的问题，避无可避。
宓微知道，有很多人都想问他这个问题，只是从未问出口。
而现在林卓宏的问题已经彻底挑明这一点。
“这是我的私事，抱歉，林先生。”
宓微不愿说。
尽管他明白，林卓宏问这个问题显然不是为了窥探他的隐私，他是在向宓微发问，是否有和这个行业脱节。
“我理解这一点。你应该知道我们会面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吧？”
“我知道。我有一个项目，需要请您帮忙。”
林卓宏摆手：“帮忙谈不上，准确来说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我看过这个企划，你们的野心很大，但是光有野心是不够的，我需要确定你有这个实力。这里不是学校，我也不像杨玉堂，有这么多耐心去教学生。”
林卓宏并没有将话说得很难听。
距离宓微和社会脱节不超过两个月时间，就算这段时间里他可以弥补自己对于行业的认知，却无法弥补时间造成的专业的生疏。
就像机器人，即便学习能力再强，可一旦没有人向他注入最新数据，陈旧的数据就是过时的。
宓微需要时间，尽管他已经在两个月内全力弥补，但不够。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林卓宏早已摆好的投影终于出现杨老师的身影。
他比宓微记忆里的模样苍老了很多，但精神却非常好。
宓微看着他，睁大了眼睛，对面就已经笑着向宓微招了招手。
“宓微啊，终于见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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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一下剧情，下章有很尬的东西orz
第18章
有了杨老师的露面，事情的进展非常顺利。
和林老交换联系方式以后，宓微退出房间，他脸上的表情松懈下来，演变成一种茫然。
和沉迦南之间的恋爱，他从未后悔过，但宓微清楚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会为爱情放弃一切的人。
外婆的骤然离世让他大受打击，那个时候他将自己置身深海，认为沉迦南是他唯一可以依托的孤岛。
与其说是放弃一切，不如说是那个时候他选择懦弱地放弃自己，一厢情愿地把自己的人生托付在别人身上。
但没有人能托付一个人的人生。
那时他还太年轻、太幼稚，不能明白这个道理，因而在最亲近的人离世后陷入一种莫大的空虚，迫切需要一个人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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