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男人，他也是有尊严的。既然陆岐都已经把话说这么明白了，他又何必在这出闹剧里让自己太过难堪，最后无法收场。
陆岐又让他这么冷静的态度搞破防了。
不过他现在很会看沈知衍的脸色，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该憋回去。
陆岐撩了把湿透的长发，反复安慰自己没关系，慢慢来。要是再把沈知衍吓坏了，下次怕是真的会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陆岐仰起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重重吐了出来。
他头发还湿漉漉的，发梢不停地滴着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男人伸出一只手，随意抹了把脸，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哎……你这个反应真的会让我感到很难过啊。”
沈知衍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地开口：“如果不喜欢，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陆岐一只手捂着脸闷闷笑了两声。
每次一想到这个，他就很羡慕陆时温。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他突然开口，看着沈知衍那张百看不厌的脸，说道:“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生来就比我命好，同样是没了母亲，可他还有你。”
沈知衍知道一些关于他小时候的事，不过并不多。
“小时候的我确实很嫉妒他，每次看见他落单，又没有朋友，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时候，我就好高兴。”
“因为我觉得那时候的他和自己一样，我们都是一模一样的可怜人。没人疼没人爱，就算是陆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又如何。”
“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他有人疼，有人哄，还有一个无论走到哪都步步不离的好朋友。我羡慕啊，又嫉妒得不行。”
他双眸牢牢锁在沈知衍的身上，眼中蕴含着的无尽情感，有因嫉妒而产生的酸楚，又有对现实的不甘心。
无数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目光变得格外锐利和深沉。
沈知衍不自在地别过脸，“我是他小舅舅，疼他也是理所应当。”
“也对。”陆岐笑着说，“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可怜虫什么的，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没有朋友，还是个婊的儿子，谁都可以不把我放眼里，他们在我背后骂的那些话，其实我都知道。”
不管别人怎么说，私底下骂得如何的难听。他见一次打一次，对方人多的时候，就算被打得头破血流，也要让那些脏东西闭上那张臭嘴。
“可我不允许他们骂我母亲，她明明也不过是个被人欺骗的女人。她多可怜啊，把自己原本好好的生活过得乱七八糟，最后抑郁而死。”
“我是山猪品不来细糠，可是，我真的好爱你。”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沈老师当初给那颗糖的时候，知不知道我是那个婊的儿子？”
那天去接陆时温的时候，他看见一个小孩子蹲在路边，衣服上沾满了灰尘。第一眼是同情，再后来他将带给陆时温的糖果递给了蹲在地上满身是伤的男孩。
再后来他才知道，就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夺走了姐姐本该幸福的生活。
“不知道。”沈知衍如实说，“但她是你的母亲，不管当年她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都希望你别这么称呼自己母亲。”
陆岐嗤嗤笑了两声，眼底神色高深莫测地打量着他，“你还真是一点没变，烂好心的人不仅不会得到回报，还容易给自己招来麻烦，你知不知道？”
“不过随口一说而已，你若是不爱听，我不说就是。”沈知衍敛起眸子。
“你说的话我怎么会不爱听。”陆岐管不住自己的嘴，说着说着又贴上去要亲他。
沈知衍让他缠得烦了。
“你要再这样不知节制的乱来，以后想见我可就难了。”
陆岐脸一黑。
这老男人居然敢威胁他。
沈知衍眉头微皱，推开他，“还没吃东西吧，你先去洗澡换身衣服，我去帮你弄点吃的。”
他说完绕过陆岐就要走。
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衣服也湿了，我们一起换吧。”
“不用，你去隔壁。”沈知衍知道他在打什么馊主意，两人一起进去了，他得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陆岐自然不肯放过这么好的相处时机，不过他还是小瞧了沈知衍的坚持。男人先他一步走进浴室，然后快他一秒关上门，差点撞上陆岐那张帅气的逼脸。
沈知衍见他吃瘪，心里莫名有些好笑。
这小子，就该这样挫挫他的锐气。
另一边的江津正在去开会的路上，陆时温突然给他发了个消息。
江津掏出手机看了眼消息。
【媳妇儿，我们开视频吧(><)】
江津眼神微微一滞。
这祖宗是有分离焦虑症吗？怎么比大狗狗还缠人。
【祖宗，我马上要开会，等会吧。】
【可是我想你了怎么办？我现在想你想得肝肠寸断，浑身没劲，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江津太阳穴微微抽动，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某人此刻的心情，很糟糕。
但肝肠寸断的话，应该早就翘脚了吧。
他看似玩笑的回了句。
【那你怎么还活着。】
消息发过去，他就收下了手机。
对面这次直接没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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