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瓷定下了周四晚上。
但是周四下午，发生了一件猝不及防的事，高中的班长在□□群里发消息，说陈老师两天前癌症去世了。
陈老师是关瓷高中时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性格看似很严肃，实则对学生极其负责任，关瓷寒暑假在火锅店里打工的事被陈老师发现了，陈老师几次提出愿意资助他读高中，关瓷拒绝后，老师经常会在冬天送给他质量很好的保暖内衣和毛衣，说是家里小孩穿不下的衣服。
关瓷开学前来临市打工，录取通知书写的是老师的家庭住址，然后老师再给关瓷寄过来的。
没想到老师居然得癌症去世了，他还不到五十岁。
关瓷发了一会儿呆，因为这件事，晚上和商颂川吃饭的时候一直提不起兴趣，商颂川说了很多话，但关瓷并不记得他说了些什么内容。
接下来的大三大四，关瓷和商颂川不再有特殊的交集，只是互相知道对方名字的普通校友而已。
而等关瓷读研的时候，因为商颂川不在学校了，关瓷有两年多都没见过对方了。
研三春招，关瓷签了远安科技，轮岗三个月后，关瓷被分到了研发二组，负责消费级无人机泽灵系列的软件设计和网络架构。
见到商颂川是他入职的第四个月，那天他在电脑前目不转睛敲了两个多小时的代码，眼睛盯着两台显示屏，左手去端放在手边的水杯，脖子往后仰了半天，没喝到一口水，关瓷又扫了两行代码，才施舍一点目光给水杯，原来水早就喝完了。
关瓷放下水杯，又盯着电脑，琢磨了不知多久，拿着水杯，起身去茶水间接了一杯水，端着水杯回到办公间的时候，看到他们组长的椅子旁边多了一张椅子，青年穿了一件深黑色的衬衫，办公间的冷气给的很足，他衬袖还是往上挽起半截，在手肘处形成几道随意的褶皱，他一只手臂撑在核桃木色的办公桌上，眼神落在显示屏上，组长和他沟通着网络方面的内容，对方时不时皱眉，而后眉头舒展，和组长语速很快地交流起来。
关瓷回到工位上坐下，等他忙完手头工作的时候，组长的工位前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了，商颂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而商颂川知道他入职远安科技，应该是半个月后的事，他在十八楼试飞泽灵，记录数据，商颂川和他们研发部的经理并肩走了进来，手里各自拿着一台野系列的无人机，谈论秋季发布会的相关事宜。
“关瓷，好像躲避障碍物的时候小泽有点卡顿呢。”研发部的同事的说道。
关瓷应了一声，似乎有目光朝他看了过来，关瓷不经意地抬了抬头，对上了商颂川看过来的眼神。
读书的时候，关瓷并不清楚商颂川的家庭背景，但是入职第一个月，关瓷就知道了他的大学校友是集团老总的幼子，大学毕业后入职远安科技，研发和硬件部门都各待了小一年，如今是市场部的经理。
关瓷还是对商颂川没什么好感，但肉眼可见，这位曾经的商同学不久后会成为他的顶级大boss，所以关瓷对他点了点头，挪开视线。
商颂川应该也很快挪开了目光，关瓷听到他和王虹说话的声音。
在远安科技的第一次对话发生在试飞后的一周，这段时间的项目特别多，关瓷打算今晚通宵加班，累了直接就在公司里睡，研发部赶DL的时候，这种事不算少见。
远康集团中间楼层经常亮到凌晨三四点才熄灭，甚至灯光彻夜通明。
加班到晚上八点就可以免费在食堂用晚餐，关瓷忙到八点半，抽出一会儿时间去一楼吃晚饭，吃完晚饭后，关瓷往电梯口走，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一个比他高一点的人出现在关瓷身旁，关瓷抬眼看去，商颂川站在在他肩侧。
研发部的员工穿着都很随意，关瓷最近忙到天昏地暗，根本没时间收拾自己，黑T休闲裤，头发乱糟糟，商颂川穿着却很得体，戗驳领剪裁合体的黑西装，头发微微往后梳，有点大背头，露出光滑的额头，和英俊的眉眼。
“真的是你，关瓷，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他笑容满面道。
关瓷想了想，“挺巧的。”
远康集团总部两栋大楼，接近一万名员工，偶遇也没比在学校里简单太多。
商颂川看着他步行的方向，问道：“你是去加班吗？”
关瓷走到电梯口，按下电梯上行键，点头：“是要去加班，你呢，你也加班？”
商颂川笑了一下：“我也是去加班。”
关瓷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握在手里的手机亮了几下，电梯门打开，关瓷一边往电梯里走一边回复赵有泽关于他们医院主任的吐槽。
商颂川冷不丁地在耳边问：“女朋友发的消息？”
关瓷安抚完情绪暴躁的赵有泽，抬头否认道：“不是，是赵有泽。”
商颂川嗯了一声。
平时九点左右，电梯不算拥挤，但这个时间段上下楼也会有其他同事进进出出，今天或许是老天爷也想让这对好几年没说过话的校友叙叙旧，一直没有员工按电梯。
商颂川一直比关瓷健谈，过了几秒钟，他主动找话题道：“这几年谈过恋爱吗？”
关瓷摇头。
商颂川低头看着关瓷，忽然扬起唇角，情绪不知道是不是愉悦的道：“也是，大学的恋爱都走不到最后，不浪费时间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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