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婆婆眼珠一转,贴了过来,软了声音道:“看来两位也是道友,这位兄台,你这么好的本领,这么俊的模样,做人活命总有个限度,年华总要老去,到了那时候您再提不起刀,再挥不出拳,满脑袋的白头发,一身的松骨头,您想想,那该是多大的憾事啊,我们有个祖传的妙法,能让您永远地拥有青春,不光如此,还能拥有权,拥有名,你我只要合作了,您看朝廷哪个官职您想当的,”老婆婆的眼珠滴溜又一转,“就算是皇帝……以您的身手,将天子劫走都不成问题,您就带他来我们这儿,我立马就能叫您心想事成,老太婆也不求什么,只要您往后多照应照应我们这小村子,在外头见了俊美的身子别忘了我们就是。”
川泽推开了老婆婆,道:“知道有人会拿别人的青春皮囊换上,没想到你们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要是往常遇上,我就为民除害了,只是今天公务在身,实在不便,算你们命大,还不快滚。”
那老婆婆瞅了瞅灶台,拉住川泽,继续说软话:“这孩子活怎么比得上我们自己活呢?我们生他养他,他那一身皮囊还是我们给的呢,他孝顺孝顺我们,那是应该的,我进了他的身体我也不是白要的,等我醒过来,我就帮他超度,帮他火化,我是只能在地上转悠了,他说不定能早登西方极乐呢。”
川泽甩开了她的手,那拿匕首的在旁帮腔:“你不信?我杀了这个要犯,马上让我三弟回魂进他的身体里!”
他捡了匕首就冲向了尾奴。川泽一拉锁链,尾奴不得不坐下,躲开了那男人的一刀。川泽气极:“打狗也得看主人吧?”两步到了拿匕首的男人跟前,一掌拍死了他。
鲜血喷到了尾奴脸上,他摸了摸脸颊:“不是不杀人吗……”
川泽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搞出来的事情!这汤圆是非吃不可是吗?”
尾奴又没话了,血从他的脸颊滴落,他一动不动,乖乖坐着。
只听身后有人笑着道:“我看你也不是他主人吧!你这张皮我今天还就要定了!我就不信了,还有老娘我拿不到的皮,就算烂了,我也能修补好!”
原来那老婆婆趁乱溜去灶台抓了那口熬馅儿的大锅,绕到了川泽身后,正卯足了劲将那一整锅馅儿往川泽身上泼来,川泽正在气头上,抓了那老老婆婆挡在自己身前,一锅热馅全浇在了这老婆婆自己身上,热汤煮人皮,她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吵得川泽耳边嗡嗡响,手上一使劲,将她的脑袋捏了个粉碎。他甩开满手的血浆,扭头看尾奴:“你又想说什么?”
尾奴道:“没什么,就是想告诉她,她这汤圆做得很好,开店做正经生意那也是会有很好的前景的。”
“行了吧,你吃过多少好东西?”川泽拽了尾奴起来,眉头还是皱得紧紧的,扫见满屋子的死人,气得脑袋都疼了,“你要不吃这碗汤圆,看了庙就走了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好了,现在也不知道县志野史会怎么编排这件事了。”
尾奴说:“我回去什么也不会说的。”他叹气,“那下次你再带我出门,你带些干粮给我。”
川泽又怒了:“就一个遛狗的活儿,我干了这一回我还得干第二回?!”
尾奴沉默了。
这当口,小店的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个长者,鹤发苍苍,一身人味,岁数肯定不小了。尾奴遇了他,本迈开的步子又收住了,“望”着这长者,身子竟微微发起了颤,竟有杀意溢出。川泽赶忙挡住了他,他杀了人就算了,随便找个借口糊弄糊弄也能免了责罚,可要是让这天狗动了手,弄死了人,那就是他看管不利,可是大罪。他才想请那长者离开,不要多管闲事。那长者朝他一拜,先开了口,道:“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了什么来的,你是神将,奉命带这天狗去东边吃太阳的,去到东边还需要些路程,他也是个可怜的,五千年才能出来一次,这一路上他要是想吃些什么,去些什么地方,时间不要紧的话,还有劳您多担待了。”
这番话听来情真意切,川泽竟听得动容了,眉头渐渐松开,那气恼的心绪竟也逐渐平和了,也觉得尾奴确实可怜,确实很值得同情通融了。他再看这长者,确实是肉体凡胎,可又不似凡人,说起话来如同夜里忽而吹起了三月的春风,直吹得人通体顺畅,再无烦恼,也无忧愁,实在舒服。
川泽答应了下来。
长者又道:“这里我来收拾吧,你们赶路去吧。”
时候不早了,已经耽误不少时间,确实得赶路去了,川泽便拜了那长者一拜,牵着尾奴走了。
这尾奴却是一步三回头,川泽就问他:“你也看不见,看什么呢?”
尾奴说:“我闻得到,我就是他的尾巴。”
作者有话说:
错别字防止被屏蔽,不好意思了哦!
第7章 1.2(下)
这倒正应了传闻,天狗乃犬神的尾巴幻化而来,犬神非仙,也属灵物,若不细究,和龙族也算同类了。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见了那长者有如沐春风之感的原因吧,同类总是隐隐相亲。川泽不由发出一声慨叹:“真没想到会在荒郊野岭的偶遇犬神,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他。”
尾奴说:“他一直都住在这山里。”
川泽的脑子转得飞快,稍一联想,质问起了尾奴:“好啊,你还真骗了我,说什么想回老家看看,其实是想来见见你的主人的吧?”
尾奴道:“我是他的尾巴,他怎么是我的主人呢?孩子是妈妈生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那就能说妈妈是孩子的主人吗?”
“哦,那他是你妈。”
尾奴笑了出来。川泽发出逗狗的嘬嘬声:“看你总是愁眉苦脸的,原来也会笑?”
“我当然会笑啊,我还会生气呢。”尾奴道,“你别发出这种声音了……”
川泽便不逗他了,对着尾奴忽而生出了些同病相怜的情绪来了:“我知道,你我这样的存在,最不爱被人当成禽兽来逗。”
“倒也不是。”尾奴又耷拉下了脑袋,无精打采的了。
川泽见状,道:“也是,天狗不是寻常小狗。”他发出了一声野兽的嚎叫。
尾奴笑开了,神色轻松了些。川泽和他说起了闲话:“谁逗过你啊?你被关进石牢之前吧?”
尾奴却转移了话题,道:“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想回老家看看,正好又顺路,我没想到会遇到他。”
“你想回去和他叙叙旧?”川泽指了指身后,“也不是不行,这点时间倒还有。”
尾奴摇头:“我不想。我不想和他说话,也没什么好和他说的,当初要不是他为了活命,在老国王面前证明自己是个人,把我砍了下来,我怎么会落到现在这境地?”他说着说着带上了哭腔,“可是我毕竟是他的尾巴,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每次想到他,或是遇到他,我的心情就很矛盾,我既忍不住想和他亲近亲近,可又不想太靠近他,不想想起他把我遗弃了这件事。”
川泽突然回过味来了,皱着眉头对尾奴道:“别哭了,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必要为了他这么纠结,他要是真一直住在这山里,真是什么好东西,怎么会纵容那些村民为非作歹呢?”
尾奴说:“他是犬神,也是古神,古神有私欲,有私心,只要这片山头的人还崇拜他,还守着供养他的庙,他是不舍得伤害他们的。”
“什么叫是犬神,也是古神?”
“古神盘古死后,他的身体变成山川,血肉化为江河,一只眼睛成了月亮,而他的魂魄误打误撞进入了一只狗的身体里,而这狗也有了属于它的传说。”
川泽道:“那些村民的法术该不会就是它教的吧?”
尾奴点了点头:“从前它只是想帮助一些信众拜托被病痛折磨的身体。”
“法术传给了人,那走向就不是它能决定的了。”川泽不屑道:“不过它要想断了这法术的根,也肯定有它的办法,什么古神,分得这么细致干吗,还不是和寻常的神仙一样需要人的供奉。”
尾奴说:“那还是有些不同的,古神最开始也是人,只是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而且他们在天庭是住不惯的,他们都活在人间。”说到这里,尾奴顿了顿,问川泽:“你看电影吗?”
“看啊,你在石牢还能看电影?”川泽很是意外。
“我看不到,但是能听到。”
“你耳朵这么灵,什么都能听到,那不吵死你,还怎么睡觉?”
尾奴愣了瞬,许久都没话,川泽一瞅他,咋咋嘴,先前那平和的心境荡然无存,又有些冒火了:“你又哭什么啊你!”
这尾奴脸上还沾着先前在汤圆店里溅到的人血,眼下又混了眼泪,一张脸上血泪交错,仿佛才从血海里爬出来似的。川泽拉住了他,扯着衣袖使劲擦他的脸,数落道:“我们这么走在路上要撞见什么人,还不把那人吓得魂飞魄散!到时候鬼差上报,这笔冤账还不得算在我的头上,我这才上天庭不到一天,名下就记了多少条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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