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奴捡起那烂肉塞进衣袖里,说:“那我肚子里不是还有他们嘛,而且三界也还需要我啊。”
“那现在他们有了这个门帘后的世界,三界……也有了许多其他天狗了……”
尾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川泽也捂住了嘴,在尾奴手心飞快地写:对,秘密。
他又徐徐地写:我们不能让外界知道这些。
写完,他探头往外看去,尾奴靠在他身边,扒拉着灶台也往外张望,透过敞开的窗户能看到那半人半狗的天狗成了个侧卧的姿势,正有些无聊地摇晃着尾巴,打着呵欠。还能依稀看到其他天狗们或奔跑,或打坐的身影。
天色是那么的好,草是那么的绿,花是那么的鲜艳,烦恼是没有的,忧愁是没有的,世界好好的存在着,他想保护的天狗们快乐地生活着。
一时间,尾奴很想哭,很希望这样的状态,这样的时光能永永远远地持续下去。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常挂在嘴边的“幸福的感觉”。
他就问川泽:“这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幸福的感觉吗?”
他摸着心口:“我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肚子饱饱的,吃了太阳都没这么满足,要我现在就去受刑,我也愿意马上就去,鞭子抽在我身上我可能都不会觉得痛,川泽,这就是幸福吗?”
川泽没出声,还盯着外面那半人半狗的天狗,神色凝重。尾奴一把抱住了他:“真谢谢你!”他将川泽抱得紧紧地,川泽挣了下也就放弃了,尾奴就说:“你在地府肯定很辛苦,要是不开心了,你就来这里开心开心,幸福幸福,你看,这里的天永远都是晴的,他们也都很感谢你,他们也永远都欢迎你。”
他还道:“这肯定是幸福的感觉!”
川泽还是没回答,烟清尘回来了,肩上扛着一只大麻袋,那袋子上印着“吃饼地狱专用”几个大字。他笑呵呵地将袋子甩进屋里,一拍,道:“我这记性,把这吃饼地狱给忘了!抱歉,抱歉!现成的饼啊!”
“这地狱是专门用来惩罚那些生前老给别人画饼的人的。”
他抓了几张大饼出来塞给尾奴,还塞给了川泽,自己也拿着一块啃了起来,尾奴张嘴就啃,川泽试着咬了一小口,细嚼慢咽。
烟清尘道:“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尾奴就把那些天狗们都叫了过来,分饼给他们吃。
“是大饼!”
“圆圆的,好像太阳!”
尾奴说:“味道也和太阳一样。”
“真的吗??!”
“快给我!”
“吃太阳!吃太阳!”
天狗们在草地上欢快地啃起了大饼,也有两三个将一块大饼扯得四分五裂的,还有两个放着成袋的大饼不要,非得抢一块大饼的,尾奴忙去劝架:“别打啦,都有!”
川泽冒出来一句:“我们三个要是死了下了地府,是不是也得进这个画饼地狱?”
烟清尘板起脸孔:“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还能再死第二回?你和他是灵物,要死那也是灵珠被毁死了,灵珠被毁了就直接灰灰湮灭啦,还下地府?”
川泽说:“也不是立即就灰飞烟灭,还能撑个半天吧。”
那群天狗们本来兴高采烈的,约莫是听了这些生生死死,灵珠被毁之类的话,都缩到了一处去,嘴和手却没停,每一只都把嘴巴和肚子撑得鼓鼓的。
尾奴赶紧安慰他们:“你们在这里不会有事的,有我在,谁都伤害不了你们!”
“对,对,他顶顶厉害!”那半人半狗的天狗先帮了腔,他还说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去石牢啦?出来也挺久了吧?我帮你照顾他们,你去忙你的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尾奴真有些着急了,便往那挂着门帘的地方走去,这一路走一路掉烂肉,听到川泽从后面追赶了上来:“胶水!”
他拿着一支胶水跟在尾奴后头。尾奴实在担心神将们突然到访,便还是先从门帘出去了,那川泽紧跟着他出来了,道:“你这门帘可要藏好了。”
有光从门帘后的世界里透出来,将石牢照亮了。尾奴道:“卷起来放在角落就好了,平时来的人不能点灯,不能带火,只靠着门开时一瞬的光,什么也看不清的。”
他拿了胶水,催促川泽:“我自己来吧,你回去门帘里面吧,这里没什么好待的。”
川泽却道:“门帘里的世界固然很好,可是你一个人在这里也很寂寞吧?或许……体验过幸福的感觉后,一个人的时候就更容易寂寞了,我陪陪你吧。”
他又道:“我已经交代了那些天狗修炼灵珠的法门,我陪你一会儿就回去监督他们的进度,那地方灵气充沛,我看不消半日,他们的灵珠都能长成了。”
作者有话说:
男龙的嘴……
第29章 5.2(下)
尾奴一喜,脸上的笑被几道从那门帘缝隙间透出来的微光照了出来,这笑又点亮了这昏暗的室内。他将川泽往门帘处推去,道:“我一个人已经习惯了,万一被守卫和神将发现了你在这里,那就完蛋啦。”
川泽说:“你耳朵那么灵,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听见,我到时候再走也不迟,再说了,我的听力也不差。”他就拉着尾奴要坐下,这石牢里却没个能舒适坐下的地方,但处处都能坐,他们两个便席地而坐。
川泽从尾奴手里拿了那支胶水,拧开了,道:“也别太担心那两个守卫,我每次来,他们两个都自顾自地在修行呢,一个寄情山水,摆开了笔墨纸砚画画,另外一个爱下棋,成天抱着本棋谱钻研。”
尾奴掏出了刚才攒着的那些烂肉块,轻声嘟哝:“真是各有各修行的法门,”他问川泽,“你教那些天狗们的是什么法门啊?”
川泽拿了一块烂肉,一边往上抹胶水一边说:“我也不会别的,从小就想着报复那些欺负我的人,胸中便会生处一股恶气,每每将灵力集中在这股恶气上,待出了那口气,就感觉到灵力变强了,我的灵珠就是这么慢慢长成的,以至于后来杀欲越来越旺盛,而其他的欲也就几乎没有了,身子就轻了。”
他挪了挪身子,在这石牢地上才坐了这么一小会儿,竟觉得凉意逼人,浑身都冷,都忍不住打起了寒战来了。那尾奴约莫是觉察到了他的异样,那暖呼呼的身子贴了过来,继续和他说话,道:“怪不得你平时火气那么大……”他拽了下川泽,很紧张:“你教他们这个法门,他们不会练歪了,在里头自相残杀了起来吧?”
川泽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大可放心,我知道可能会有这种结果,所以我只是让他们集中精力想着灵珠大成之后想做的事情上。”他问尾奴,“那你是怎么炼成灵珠的,还炼出了这么强的灵力?”
说着,他将那块一面涂满了胶水的烂肉往尾奴脖子上贴去。尾奴瞥了眼那漏光的门帘,问道:“看得清楚吗?”
川泽说:“看得清,”他用力将那烂肉压了压,道,“没事儿,等他们上刑时,鞭子一抽,烂肉掉下来,他们也不会起疑心的。”他叹了声,关切又惭愧地和尾奴说:“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受这么大的罪过,我真对不起你,他们处罚你,应该不会影响到你的灵珠的吧?我听说神仙的神鞭打在普通的灵物身上,一鞭子下去有的灵物的灵珠就会直接碎了……”
好不容易得来这么一个绝佳的和尾奴独处,方便套话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便和尾奴越挨越近,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细软,他自己听着自己的声音都觉得陌生,他可从没和人这么温和的说过话。他算是摸清楚了,这天狗吃软不吃硬,只要和他搞好了关系,什么都能和你交代了。
尾奴倒确实马上就和川泽说了许多:“我的灵珠不会有事的,你放心,那些神仙一开始罚我的时候也很小心,生怕弄坏了我的灵珠,我死了,他们就没天狗了,后来太上老君专门研究了,发现我的灵珠灵力强大,根本不怕那些个神仙的法宝,他在我身上试过不少法宝,还专门为我的灵珠发明了个警钟,只要我的灵珠有异,那警钟就会敲响……”
“那你真遭了不少罪。”川泽继续往尾奴脸上贴那些烂肉。
尾奴说:“都过去啦。”他抓着川泽的手,摁了摁那些烂肉,说:“你的手怎么在发抖啊?”他拍了下川泽,“你别太为我难过啦,我没事啦,伤口早就好了。”
经他一说,川泽才意识到自己可不止手在发抖,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忽然之间,他觉得周围冷极了,暗极了,极度的寒冷包裹着他,极度的阴暗缠绕着他,这石牢他并非第一次造访,可却是头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寒冷和恐怖。他止不住地发抖,止不住地害怕,一不小心变出了原形,赶紧逞强道:“这里太暗了,我照着你,你自己贴吧。”
原形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他趴在了地上,试图平复不安的心绪。不过是一间来过好几次的石牢,究竟有什么可怕的呢?怎么从前不觉得可怕,偏偏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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