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林余想了想,“他觉得他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会为别人考虑,有同情心,同理心,有时候让他……觉得有些惭愧,还有……”
林余吞了口唾沫。
“说。”
“他还觉得那个男的应该不是人,培先生说,他从这个男人身上感觉不到人的戾气,他说,他见过那么多人,就算是最天真的孩子,他们的身上也会有戾气,但是那个男人没有,他给人的感觉是很轻盈,很透明的。”
川泽走到了室外,看守所的塔台上站着许多狙击手,明亮的探照灯打在他的身上。那班石头这会儿又抢了手机过去,激动极了:“你要去哪里?我刚才收到消息,你说天创的案子是你干的?你走了你还怎么还我大师父清白!”
川泽往南看了一眼,继续问:“林律师,培志酬有没有提起他遇到的什么难以解释的怪事?”
林余拿了手机,一边冲班石头做着安抚的动作一边说:“有,他说他遇到过一个女人,从黑暗中钻出来,和那个神秘男人说了不少话。那个男人先点了他的睡穴,后来又弄醒了他,点了他的哑穴,我记得当时他们是在天创的实验室里,男人和那个女人说话,但是他不会唇语,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然后……”
“然后男人开始哭。”
班石头的声音响起:“你要是个汉子你就留下姓名!不要让我大师父帮你背黑锅!”
林余接着道:“然后,女人消失了,男人带走了一条鲛人,然后一肩扛着培先生,一肩扛着那鲛人,把他们带去了一条河边。他在河里放生了鲛人,就是现在在市水族馆里的那条。”
川泽道:“我是龙族后裔,南海龙王的六皇子,我现在站在这里告诉所有人,天创贵和内部发布会的案子是我做的。”
班石头喊道:“你神经病啊!”
川泽大笑,摇身一变,现出了原形,直冲云霄。他飞过了那水族馆,犹豫了瞬,还是游了进去,看了眼那被关在玻璃水箱里的鲛人。鲛人沉在箱底,闭着眼睛,沉沉睡着。它的身体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蓝光。鲛人是他海中的同胞,也是灵物,它们喜欢和人类亲近,却因此遭到人类的捕杀,早在数千年前就已经绝迹。而这鲛人不过是人类粗糙的复制品,它和真正的鲛人一点都不像,它诞生于人类畸形的想象。它既不可能在海中长活,也不可能在现世长存,它的生理缺陷太多了。尾奴不可能不知道,可他还是救了它。
川泽忽然有种冲动,他想回到天创去,于是他便飞回了天创,从大楼一侧被他打穿的那大窟窿飞了进去,一群正在收拾玻璃残渣的保洁员尖叫着逃窜。
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和大楼外的广告背景音混杂在了一起。
“自由,是所有天然动物的向往。”
“侦测到非法入侵,安保团队已经赶往现场,所有其他工作人员请前往最近的紧急避难所。”
“我们承诺,我们的传承动物绝不会破坏现有生态系统,五千年的文化,孕育了超凡的想象力,在天创,每一个都能插上想象的翅膀,在神话的世界里遨游……”
他穿过走廊,有人拿手机拍他——这丑陋的,无鳞也无角的原形。没有人会猜到他是一条龙。可他顾不了这么多了,这一刻,他只感觉到自由,他叼出了那躲藏在厨房水箱里的小蛟龙,一爪子挠穿了地板,又一爪子挠破了墙壁,再一爪,抓住那些机械士兵,那些持枪的保安们将他们甩到了窗外,甩得老远。它左挠右抓,一路破坏,直降到天创的地下实验室里。
他放出了所有被关在牢笼里的畸形动物,解开了绑缚在它们的腿上,嘴上的束缚。
拖着一根长长的蛇尾巴的麒麟发出一声嘶鸣,在原地卷起旋风,无毛的玄鸟张开翅膀喷出青色的火焰。实验室烧了起来,两匹花蹄牛顶穿了电梯,往天上奔去。
川泽也飞了出去,室外的裸眼3D视效广告正在介绍天创的最新作品:想要九五至尊成为你的宠物吗?
他穿过那蛟龙的视效,一甩尾巴将那大屏幕击落。
地上乱成了一团,警笛声,警报声四起,天创总部烧了起来。似乎有人在欢呼。
“妈妈妈妈快看!是龙!真的有龙!不是广告里那种龙!”
川泽直往天上去,直上云端。
高空中是那么的冷。没有龙鳞的保护,他很快就瑟瑟发抖了起来。
他很想念尾奴温暖的身体。
川泽落脚在了2025年的坊子市,一查才知道《坊子市快讯报》已经倒闭,报社原址成了一座写字楼,一楼是健身房和饭馆,七楼有间电影院。晚上在这里进出的都是来看电影的。
方涿有个公众号,他还在当记者,自由记者。川泽联系了他,第一句就是:我是张小华案的真凶,我现在要见你,我还要见张小华的那个老师,还有他妈妈。
方涿没回。川泽又发了一条:当年现场发现的碎片是女娲补天石的碎片,和任何人类已知的矿物成分都不一样。张小华当年在面店打包买过两碗面,一碗就是给我的。
他还加了句:要不要报警随便你,警察抓不住我,我也不会杀你。
方涿回复了,发来一个地址:这是张小华家,我现在就过去。
第36章 5.4(下)第一部分
从地址来看,张小华的家人没搬家,不过那地方现在不是避暑山庄的职工宿舍了,改叫了“响沙湾沙场乐园”。川泽到了才发现,这一片大变了模样,楼房都拆没了,成了一片沙漠,那沙漠上用篱笆圈了一块地出来,里头放着几颗蒙古包,此时只有一颗开着灯,边上还散落着其他用篱笆圈出来的马场、羊圈。那唯一一颗亮着的蒙古包顶着一个“湾”字,门口竖了块霓虹招牌:沙漠宵夜排挡。
天很晴,没有云,月光照在沙场上,全然不见曾经的居民楼的痕迹。
人的痕迹,生活的痕迹如此容易就被抹杀了。川泽在周围愣是找不到一棵树,在蒙古包上蹲着又很容易就被人发现,他索性就在沙场门口等方涿。他在网上找到了方涿的照片,知道他是个什么长相。一辆大巴车比方涿先出现,车上下来一个导游,领着十来个男女,看穿着,听说话,似乎是从天津来坊子市旅游的,夜里导游组织他们来沙漠观星,顺道来吃个宵夜。一群人吆五喝六地进了那唯一亮着的蒙古包。
不一会儿,蒙古包里就响起了《吉祥三宝》的歌声。
又过了十来分钟,方涿才出现。他开了辆吉普车,停在沙场大门口,放下车窗,看到川泽,很是意外,就拿出手机打电话。川泽的手机响了,方涿打来的,此时他望向他的眼神更意外了,似乎不敢相信川泽就是约见他的人。
川泽没那么多时间和他周旋,径直朝他走过去,往车里一看,后座坐了两个女人,一个年轻些,但也有中年了,一个头发花白,看到川泽,从黑暗中探出头来,朝他伸出了手。川泽问方涿:“这是那个老师和张小华妈妈?”
方涿摸了下耳朵,调整了下坐姿,僵硬地正面朝着他坐着:“你是微信上联系我的那个人?你是……凶手的孩子?”
川泽说:“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根据前两次的经验,这话一出口,他就拆了汽车的车门,丢在一旁,将方涿提下了车,后排那中年女人尖叫了一声,躲进了黑暗中,那头发花白的反而将身子探得更往前了,扒拉着驾驶座看着川泽。
方涿脚软地靠在车上,结结巴巴:“是,是,一个是李老师,另,另一个是梅丽华,张小华的妈妈,养母。”
川泽拍了拍方涿,点了点头,又望向车内,向后排的两个女人出示了尾奴的画像。
“你们说的神秘男人长这个样子吗?”
梅丽华沉默了,在随身的大包里翻找了起来。那李老师抱住脑袋,不停打哆嗦。
方涿凑过来看了一眼,问川泽:“你和这男的什么关系啊?找他干吗?他是你爸?他才是真凶对吧?你说你是92年案的凶手……不可能吧,那时候你才多大啊。“
川泽说了句:“他不是真凶,他不可能杀人。”再懒得理方涿,又问起了后排的两人:“你们两个,知道什么和那个神秘男人有关的事情都说说。具体一点,我想知道他都和你们说过什么,有没有提起过什么他想去的地方,想吃的东西,他又爱吃什么,平时爱干些什么。”
方涿的脸早已发白,两条腿还在颤抖,默默地拿出一支录音笔,怯怯问:“能录音吗?”
“随便你。”
李老师哭了起来。梅丽华把大皮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零食啊,玩具啊,纸片啊,英文题库啊,成绩单啊,掉得到处都是。
川泽叹了一声,和人好好说人话没用,只能恐吓,可不好好说话,光是恐吓,又什么都问不出来,他一顿烦躁,但也只能将语气温和了下来,道:“我知道蒙古包里的那些人都是警察,你们报不报警我无所谓,你们也看到了,警察是不可能奈何得了我的,我确实就是92年案的凶手,我找这个男人是我的私事,我不会伤害你们,我只是想知道和这个男人有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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