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是您带过最差的一届团吗？”
说话的是文在佑，他趴在楼梯间的栏杆上，微微垂着头，被发型师吹得非常柔顺的头发顺着他的角度往下扁，软软地落在扶手上。
“如果我说是的话，会不会很打击你们的自信心？”他笑着道，又顿了顿：“不过你们和大公司的团体相比，差距确实很大，方方面面都是，他们比你们上了很多课，表演、体态、健身、表情管理，再加上本来也是有天赋的人，这差距也就越来越大了。”
这下子另外五个人都不吭声了。
方嘉瑞少有地想起了他们拍摄《Game begin》MV的时候，那确实是他不怎么想回忆的经历，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灾难。
南游京导演说的那句话他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如果你不能克服对镜头的畏惧，那么赶紧去找个咖啡店打工吧，趁你现在还年轻漂亮。”
才过去了两个多月，但他现在回想起来，已经想不起当时是什么感受。只有尝试着把镜头当无物的记忆依然存在，崭新如初。
他记得杀青的时候那位年龄已经有五十岁的导演对他说：“我会把你放在MV的最前面，这不是因为你很好，而是因为剧本是这样书写的。”
想来他的表现是真的不行，导演才会这么说。
方嘉瑞忍不住叹了口气，或许和那些大公司的成员比起来，他们还差很多吧。
“经常叹气的话，可能会变丑哦。”朴志贤偏头看他。
方嘉瑞的叹气声太明显，让人想忽略都难。
朴志贤：“其实楼梯间也很不错，这个阳光看起来非常适合拍照的样子。”
“啪啪！”
崔仁宇重重地拍了两下手：“志贤说得对，我也觉得这个楼梯间的阳光很不错，其实有蛮多团体都在演播厅后台的楼梯间里面拍过照的，你们要不要也来一个团体照？”
罗靳民：“那用谁的手机拍呢？”
崔仁宇：“当然是我的！你们都给我找个位置坐下。”
这话说出来半晌，另外五个人都没动。
金元勋颇为嫌弃地看了眼楼梯，崔仁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瞬间变了口风：“那就站着，站着，你们站高点，我把你们腿拍长点。”
便见崔仁宇弓着腰，双脚呈一个半蹲坑的状态，身体前倾，往下压：“其实你们现在这个零零散散的阵型挺好的，莫名有种零散的美感呢。”
“咔嚓”连着好几声，崔仁宇又侧着腰来了几张，似乎是终于挑出满意的，他一屁股在楼梯上面坐了下来，嘴巴里嘀嘀咕咕：“虽然你们的能力不如那些大公司的练习生们，但是你们有充足的魅力啊，我相信我们一起努力的话，最后一定能成为韩国的超一流团体的。”
实际上他想说的是世界，但是目前还是低调一点吧。
——毕竟他们现在只是一个新出道的连十八线都够不上的团体。
第19章 十八线以外
等待的时间其实非常非常漫长，特别是在成员们的手机被收走的情况下。
方嘉瑞望着窗外的夕阳发呆，金元勋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打地鼠的游戏机，文在佑和罗靳民都凑在他旁边看，只有朴志贤靠在楼梯扶手上，也在发神。
从楼梯间的窗户看下去，能看到一辆又一辆的保姆车开过来，无数光鲜亮丽的idol从车上下来，笑着朝支持他们的粉丝招手。
爆发出最热烈欢呼的是TEENS的锡赫和DVD的淳允，他们是今天《The show》的MC，也是韩国本土两个二线团体的人气TOP。
站在楼梯间的高台上，他能很明显听见外面喊他们名字的声音，他忍不住掰开了一点窗户，朝外微微探出头去。
当然，他不会把整个头露出去，他只是想听听外面的声音。
确实更大声了，也很清晰。
方嘉瑞又把头缩了回去，他发现演播厅大楼对面的居民楼里面似乎有人在拍摄。
可能是站姐吧，听说站姐都是非常有拍摄能力的摄影师，能够隔着几百米的距离，精准地拍摄到她们的idol。
他转过身：“我们大概需要等多久呢？”
崔仁宇已经不在这层楼了，他之前接了个电话，然后便往下走了两层，虽然不远，但他们也听不清他具体在说什么，只能听到他在说话。
朴志贤轻轻闭上眼：“不知道，大概得等到所有人都到了后，然后去后台候场吧。”
“候场的话，是所有人都在吗？”
方嘉瑞忽然担心一个问题。他学习韩语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了韩国的文化，对于他们那个前后辈的文化，他一直没有非常实际的触感。
事实上在Player队内他的年龄排在第四，但是另外三位年龄比较大的哥哥似乎都不是很在乎他的失礼，他也已经习惯了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
“如果我们遇见前辈的话，是需要向他们鞠躬吗？”
“是的，而且是所有人一起，我们最好齐整些，不然那些家伙们会挑刺。”金元勋已经玩腻了打地鼠，将游戏机交给文在佑，他站在了方嘉瑞旁侧：“你学习韩语的时候，没有去了解文化吗？”
“学了，但没亲身体会。”
“前辈是一定要尊重的。”金元勋脸上第一次露出一种非常明显的一言难尽的表情，像是吃到了难吃的蓝纹奶酪，恨不得立刻将它吐出来：“如果是在韩国学校里面，你不尊敬前辈的话，那你就完蛋了。”
方嘉瑞挑起一边眉毛。
罗靳民：“元勋也有前后辈的烦恼吗？以前或许有什么经历？金家应该不会让你被校园暴力吧。”
按理来说，一般不应该是优越家世的人暴力别人吗？
金元勋沉着脸：“没有。”
这个表情看起来不像是没有过的样子。
罗靳民暗暗想，不过说到底，那些事情与他没有关系，他自然也不会因此去得罪金元勋。
“这种敏感话题，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说了。”崔仁宇不知何时打完了电话，吭哧吭哧爬到了他们这层楼来：“走走走，咱们去后台，不出意外的话，要开始候场了。”
他像是赶鸭子一样把五个人全赶出了楼梯间，结果五个人刚从楼梯间里面出来的时候，便遇见了一行个高腿长的男idol们。
算下来有九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身姿笔挺。
方嘉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朴志贤便摁在了他背上：“前辈们好。”
他虽然没有出声，但是他听见他身边另外四个人居然非常一致地说出了这句话。
那些男idol们只是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其中带头的那个朝崔仁宇喊道：“仁宇哥，好久不见。”
崔仁宇的脸色有些难看，其实他已经做好了偶遇Superstar组合的准备，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当然，他是体面人。
“德炆，好久不见。”
崔仁宇曾经在DR就职的时候带出过很多个偶像团体，Superstar就是其中一个，而且他是Superstar的第一个经纪人。这个团体出道前两年的发展几乎是他一手操持，可惜后来他和DR的CEO姜尚民出现了分歧，便被撤职了，再之后便被人介绍给车浩杰，到了FV这个小公司。
真正算起来的话，前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在DR呢。
Superstar的队长张德炆看了一眼他们出来的地方，非常矜持地和崔仁宇寒暄：“仁宇哥最近过得好吗？”
“当然。”虽然处境不好，但崔仁宇也不会把“窘迫”两个字写在脸上，他不知道姜尚民是怎么和Superstar的成员们说的，但是显而易见，他肯定会维护自己的正面形象：“祝你们回归大发，新专辑大卖。”
张德炆笑了下，紧随着他的成员们纷纷和崔仁宇打了个招呼，便被工作人员引去了后台。
崔仁宇注视着他们离开，脚步没有挪动。
方嘉瑞看了眼他的神情，说实话算不上好，像是吃鸡蛋时发现鸡蛋已经臭了好几天，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样子。
他当然不会主动去揭破他神情难看这个事实，但是眼下这种情形，如果他们再不走的话，可能又会再遇上一个别的偶像团体。要是那个偶像团体还是仁宇哥认识的人，那可确实是让人糟心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长臂一伸，从文在佑手里把那个打地鼠游戏机拿过来，塞给崔仁宇。
接收到对方疑惑的眼神，他微微耸肩，往演播厅后台走。
正当崔仁宇要质问方嘉瑞这个家伙塞这个东西过来干嘛时，金元勋在旁边非常轻地道：“要是实在不高兴的话，可以通过这玩意发泄。”
顿了顿，他补充：“送你了，价值2000韩元呢。”
崔仁宇：……
啊西巴，这么幼稚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玩啊。
他几乎是皱紧了自己的眉头，捏着指尖那个小小的打地鼠游戏机：“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仔细看了一眼：“居然还是made in PRC？”
“我们这里的中国人还有谁呢？嘉瑞去年过年的时候输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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