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的声音响起，时间有点漫长，方嘉瑞手往后枕在脑后，食指在被单上轻轻敲击着。
“嘟”的一声传来，对面接通了，他微微往上坐了坐，看着视频对面的人：“Hello，妈妈，好久不见。”
对面的方秀容表情严肃，脸上戴着一副眼镜，她像是才从哪里出来，背后是黑色的夜景。
方嘉瑞看见她脸上的眼镜，愣了一下：“妈，你怎么戴眼镜了？”
“现在先别说我戴眼镜的问题。”方秀容似乎进了车里，背景暗了一瞬，车内灯被她打开，转瞬又亮了：“你需要保镖，不然就别待在美国了。”
方嘉瑞揉了揉眉心，笑：“欧洲也不禁枪的。”
“英国管得很严，但美国不一样，当初你哥哥在美国留学，我是反对的。”
“但是他还是读完书了。”
“是的，你们的翅膀都硬了。”方秀容平平淡淡地道：“我看了你们在美国的那个视频，虽然这次是乌龙事件，但是如果你们未来要在那边活动，也不排除会遇到真枪的可能。我不管你队友怎么样，但是你要是死在美国，你姥爷会很伤心。”
“噢。”
“所以生命安全很重要，你们以后去美国，还是多带一些保镖吧。”方秀容最终道，视线掠过他的脸，落在他的头发上，到最后她只说了句“少染发，致癌”就挂断了电话。
手机回到原本的界面。
方嘉瑞望着空气发神。
八岁之前，他和父母的关系其实还不错，作为长得比较行的那个小孩，他在哪里都混得开，哪怕他脾气并不好，行为做派也不懂事，但是很多人愿意迁就他。被送到广州后，他渐渐脱离了原本的社交圈，同时也没有进入新的社交圈。
异国的生活让他的社交圈难以在国内建立，但是在国外他也是个难以融入的外人。虽然他也参加社交活动，但是文化的隔阂无法消失，无论是在英国还是在韩国，那种“外人”感依旧存在。
他终有一天还是会回国生活。
方嘉瑞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下来，他赤脚踩在地毯上，去卫生间洗漱。
钱清催命一样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正在刷牙，往外挪了一步把门打开，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安全意识确实不足，又将门推了回去。
“祖宗，是我。”钱清硕大的脑袋从门缝里努力挤进来：“干嘛关门？”
方嘉瑞松了手。
钱清像火上跳脚一样进了房间：“方总说送了两个保镖过来，我给仁宇哥说了，他问谁付这两个保镖的工资。”
方嘉瑞将嘴里的唾沫吐掉：“你找方总要，她找的保镖。”
钱清：“这丢脸都丢到国内了，怎么消息传播得这么快。”
方嘉瑞：“这说明钱没白花。”
钱清：“但是只有你有保镖，粉丝肯定骂你皇族了。”
“欸？清啊。”方嘉瑞奇异地看着他：“你不知道吗？昨天下午元勋家的保镖就坐上来美的飞机了，专机，就是为了送元勋的保镖团队，据说有十五个人。”
“十五个人！”钱清如同一只尖叫鸡：“我去，这才是真豪门啊。”
“是啊是啊。”
“我们的安全不用担心了，真壕啊金家。”钱清感慨，可很快他又想到了：“那这样不会被嘲笑吗？那么多保镖，耍大牌。”
“事实上无论你做什么，讨厌你的人都会嘲笑你的。”方嘉瑞摊手：“所以，世界是自由的。”
他快速地洗漱完，从卫生间里出来，摘下挂在门口的黑色鸭舌帽，扣在自己脑袋上：“走吧，钱清先生，要和我共进早餐吗？”
钱清愣了下，立刻屁颠屁颠跟上去，乐呵呵道：“荣幸之至，我的老板。”
……
大洋之隔，方秀容的车刚刚到苏家。
苏得璋想着去接她，结果刚走到电梯门口，电梯已经从负一楼升上来了。
方秀容本打算直接回二楼卧室，结果电梯在一楼停了下来，门打开，她看着外面明显老态的丈夫：“怎么这么晚还在客厅？”
苏得璋拄着拐杖进了电梯，接过她的包，牵她的手：“我想着等你回来，以前你不上班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在家里等你的。”顿了顿：“今天尤其晚了，都快十点。”
“我以前打牌哪次不是十点才回来？”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工作和打牌不一样，打牌哪有工作耗神？”
两个人到了二楼，走出电梯，方秀容叹了口气：“公司的事儿，一时半会没法解决，就到现在了。”
“该让阿瑞回来，让他自己管。”
“当初爸在的时候，我自己答应下来的，爸才走了四个月，这是我答应他的最后一件事。”
苏得璋忍不住叹气，这些孩子啊，一个二个，都不成器。
不对，这样说也不对。
“我那天在我办公室，看到了阿瑞的视频，那个视频把他拍得花花绿绿的。”说到这他顿了顿：“搞不懂现在这些年轻人的审美。”
方秀容白他一眼：“幸好你不做年轻人的生意，不然我们都喝西北风去。”
苏得璋笑笑，不说话了。
另一头，晚上十点，苏恒还在酒吧玩。
他和几个好朋友一起，刚走进酒吧，就听见动感的DJ声，是非常有节奏的音乐，歌手站在舞台上唱歌，红色的灯光在整个空间流转，打在舞台下一群跟着跳动的人身上。
“The king is on the stage！”
舞台后的屏幕上是一个巨大的图标，随着动感的音乐闪烁着。
苏恒不过是一扫而过，似乎是P开头的字母，因为屏幕太闪，他没看清，也没打算看清，就近找了个小桌坐下。
“要不去包厢？”同行的好友罗顶凑在他耳边大声道。
[光季不是要下去蹦？]他在手机上打字，展示给朋友：[就在这吧，这才有氛围。]
罗顶也打字：[我耳朵快聋了。]
[这酒吧有提供耳机吗？或者找跑腿给你买个白噪音耳机？]
[没事，待久了，现在已经适应多了。]
徐光季已经离开座位下去，开心地在人群中又蹦又吼。
除了那个耳朵快聋掉的罗顶，苏恒的另一个好友胡尚也已经下去猎艳了。作为圈子里有名的玩咖，因为长得不错，胡尚从小到大女朋友谈了几十个，直到青春期因为发胖失去了雄竞资本，转而用钱来砸。
他的事迹一直被人津津乐道。
他妈让他少和这个人玩，但是生意嘛，需要圈子，有一些社交关系是必要的。
苏恒窝在角落里喝酒，这是度数很低的梅子酒，喝起来不会醉。
场子里闪烁的红色实在让人眼睛不适，他闭了闭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喝酒。
等下次来这里，他该带个墨镜才对。
他正想着这些的时候，旁边罗顶扯了他一把，举起手机。
他睁眼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
[听说你有个大明星弟弟？方嘉瑞？]
苏恒脑子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好友扯了过去。
罗顶在他耳边跟他道：“给个面子，我女朋友她爸想要你弟微信。”
女朋友她爸？
苏恒脑子有点转不动。
他摇头：“没他微信。”
罗顶嗤笑一声：“屁话，好事儿，你钱都不赚？”
苏恒脑子清醒：“这辈子除了投胎，我没遇见过啥好事。”
当他傻啊，好事还能落他身上，不倒霉都算好了。
罗顶继续劝说：“怎么说呢？我女朋友家——”
苏恒直截了当：“这不是我弟，我弟叫苏鑫，你这上面名字叫方嘉瑞。”
罗顶终于有点回过味儿来。
他和苏恒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是这几年才开始联系密切，但对这人的性格还是有几分了解。
他哭笑不得地拽住他：“正经事儿，代言，手机代言，好像说是联系了公司，但是一直没得到答复。”
“手机品牌，什么手机？”
“LITO，全线，这家算国产前五了。”
“你知道他们打算出多少吗？几年？”
“我倒是知道预算，最多三千万，两年。”
“他公司可不是很好搞定。”苏恒给罗顶递酒：“你也给我个面子。”
罗顶笑：“其实我听他们透的底儿，四千万也不是不可以。”
“都是兄弟，我的面子就值这么点儿？”
“哈哈哈，好吧，底线是五千万，这回是真底儿了，我可很给你面子，要是我公司，也愿意给你出五千万，但可惜我家不需要代言人。”罗顶从来不是扭捏的人，他也是他们这一辈中成绩最出众的人，22岁时做了个私募基金机构，现在已经做到了国内前二十，身价很高：“哎呀，毕竟是我女朋友家，我也只能给你探探底。”
“你小子的话我可不信，谁不知道你是老狐狸。”苏恒举杯，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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