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单手支着面颊，深邃的双眼轻闭着，灯光映照在他脸上，更显轮廓分明。
郁怀枳转过头，正想让司机车开得慢一些，减少颠簸。
庄桩却已经开口道：“就是这里！”
他降下车窗，指着窗外：“进去小区大门后，左数第三栋楼就是了。”
郁怀枳眉头轻蹙，想要说些什么，却感受到右侧的人挪了挪位置。
“到了？”江时野坐起身，收回腿。
小憩了片刻，他的声音柔和中带了些低磁。
郁怀枳的手掉落在座椅上，手背脱离温度接触到空气，有些空落落的。
他收回手，另一只手不自禁地抚摸手背，似是想留住方才的温度。
“嗯。”他看向江时野，“到了。”
低调的黑车在楼栋前停下。
江时野没有回郁怀枳一个眼神，径直下车。
反而是庄桩，下了车后，还扒着车窗，向郁怀枳道谢。
看着自觉走到庄桩身后，似是要等他一起上楼的江时野，郁怀枳轻笑：“不客气。”
他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好呀！”庄桩已经将郁怀枳看作了好朋友，热情道：“不过家里有些乱，您别介意。”
郁怀枳看了眼李助，李助点点头：“我在车里等您。”
他走下车，先是对庄桩说“我不介意”，然后又看向江时野：“我可以上去吗？”
江时野瞥他一眼，长手一揽，将庄桩带着走。
庄桩真的觉得江时野今晚有点奇怪，怎么老喜欢对他动手动脚的。
明明平常对方跟个老洁癖似的，碰下他的衣服都要用湿巾擦手擦半天。
他们住的是个老楼房，楼梯间狭窄又破旧，感应灯也总是慢半拍。
庄桩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在前面引路。
“郁总，小心脚下，不要被绊倒了。”
江时野走在中间，郁怀枳殿后。
这不是郁怀枳第一次走这样的楼道。
哪怕经过岁月洗礼，脑海里的记忆似曾被龙卷风席卷而过，满片狼藉。
但还是记得，曾经有一个人，也是像现在一样，走在他左前方，伸出坚实的手臂，做他黑暗中的眼睛。
他下意识伸手，想要寻找旧时的温度。
仿佛镌刻在记忆中的场景，让江时野的情绪也略有失稳。
他拾级而上，隐约还能记起幼时楼道间邻居家饭菜的鲜活香气。
而那个时候，在他身后的人，怯怯地伸出一只手，用微凉的手指圈住他的手臂。
“能不能、走慢一些。”
同样的环境、同样的话语，穿越了空间与记忆，瞬间攫住两颗颤抖的心灵。
不同的是，那人的声音不复曾经的青涩，回答他的，也已经是另一个人。
庄桩听到郁怀枳的话，立刻回应：“好啊，我走慢一点。”
“我们住五楼，马上就到了！”
之后的路，走得其实十分顺畅。
只是郁怀枳始终没松开握着江时野的手。
直到五楼，庄桩松了一口气。
带老总到自己的狗窝，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他开锁，推门，开灯，然后转过身。
看到的是双手插兜的江时野，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郁怀枳。
他眨了眨眼，没觉出不对劲，一个个把人拉进屋，然后关门。
“我去烧水。”他胳膊怼了怼江时野，“你好好招待郁总，别呆站着！”
第08章 难忘
江时野将鞋子换了，顺便给郁怀枳拿出一双拖鞋。
庄桩朋友很多，有时候他的家人亲戚也会来，所以鞋柜里备了不少拖鞋。
“谢谢。”
郁怀枳将皮鞋换下，视线不自觉多注意了下鞋柜里的布置。
除了最下层款式多样、可以开个动物园系列的拖鞋，其他则大多是轻松舒适的运动鞋。
左边的颜色大多跳跃，右边则是低调极简的风格，两边鞋子的归属毋庸置疑。
郁怀枳换上小浣熊拖鞋，将自己的鞋子在门口排好，他直起身想往里走，却被一只手横着挡住。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江时野半靠在墙面上，浅色的眸子冷淡地看向他。
“但是到目前为止，已经够了。”
他声音偏低，似乎是不想让正在厨房间忙活的庄桩听到他们的对话。
玄关只是一条一臂长的走道，江时野身材高大，这么一挡，几乎是将郁怀枳围困在狭小的空间内。
“什么目的？”郁怀枳歪了歪脑袋，目似不解：“我们不是久别重逢的老同学吗？还是，你在心虚？”
“当初没留一句话就消失。”他唇角轻扬，眼中却没几分笑意，“你怕我现在……报复你？”
“报复”两个字，他说得轻而慢，其中的情感却是深重的。
重逢以来的短短两次见面，江时野终于在郁怀枳身上感受到了尖锐外放的情绪。
他微眯起眼，似确定了可伏击对象的猫科动物，也似因被顺毛撸而感到惬意的大猫。
郁怀枳眼尾微红，不想在江时野面前显露狼狈，他微侧过头，同时也错过了对方的表情。
“你们怎么还在门口？”庄桩端着盘子走出来，疑惑开口。
他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出不对劲，于是招呼道：“郁总，来试试我做的饼干吧！不甜不腻超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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