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上,许许多多的年轻男生在奔跑,玩闹。
有人矫健地飞跃起来,将球投入蓝框,引起周围一阵欢呼声。叶彬青唰得站起来,找准目标,问旁边人:“他是谁?一年级的?”
同学回答:“我们系的新生呀,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他经常跟你们宿舍老六一起打球。”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叶彬青借来一张证件,给阮子燃买到周五的车票。证件上的人跟阮子燃有几分相似,样貌神态仍然存在差距。食堂里打饭的师兄跟野狗一样凶猛,他不可能容光焕发。
叶彬青嘱咐阮子燃,最近几天他需要饿一饿,变得面黄肌瘦一点。阮子燃减少饭量,为出发作准备。
饭桌上,金生发现阮子燃不怎么吃饭,像是缺乏食欲,心里有些愧疚。金生的脾气变得柔和许多,跟阮子燃讲话的声音都变轻。
阮子燃往本子上鬼画符,金生不再训斥他,很有耐心的看着侄子,循循善诱的样子。
叶彬青很想跟金生交谈一下。不管怎么讲,叶彬青不相信金生会有意伤害阮子燃,他一定知道更多的内情。然而,没等叶彬青靠近,金生就回避开他。
金生匆忙地坐到沙发上,加入看电视的大军。他不想对叶彬青透露家事,害怕对方问起来。
叶彬青无计可施,他已经答应阮子燃的要求。倘若阮子燃发现他反复去找金生,很可能会误解,事情就会说不清楚。
转眼到周五,一切准备就绪。
下午,叶彬青照常用假条离开学校,阮子燃也请好假,把离家的书信扔进窗户,蓄势待发。他们在院里约定的地方碰头,叶彬青带阮子燃一起离开了大院。
叶彬青给阮子燃换一身衣服。两人到达车站,没费什么功夫,通过关卡验票,登上火车。
上火车后,阮子燃变得活跃起来,东看西看的。
一开始,他们坐在硬座车厢,里面挤满乘客。有些乘客在吸烟,烟雾缭绕,还有人在泡方便面。叶彬青找乘务员买了两张软卧的票,带阮子燃前往另一端干净的车厢,关上门。
软卧车厢里面只有他们两个,阮子燃坐下来,叶彬青将窗户稍微打开一些,徐徐清风吹进来。
为了接近证件上的容貌,阮子燃饿得眼冒金星,面呈菜色,现下又精神起来,爬到上铺去倒腾被子和枕头。
听见乘务员的推车声,叶彬青走出去,购买一只扒鸡,还有两袋面包,又把他包里的水果拿出来。天知道叶彬青这一趟出门花掉多少钱,朱阿姨给他的红包还能剩下几张毛票。
回去的时候,阮子燃已经爬下来,他重新换回自己的衣服,饶有兴味地望着窗外。
叶彬青笑着把晚饭放在桌子上,阮子燃高兴地说:“我们晚上吃扒鸡?”
他们要坐一夜火车,明天早上才到S市。
阮子燃撕下一条鸡腿,狼吞虎咽地进餐。
叶彬青拆开面包,慢慢啃着,在旁边陪他。车窗外是一望无边的土地,田野散落在上面。一些勤快的农民已经把早稻种下,远远地,乘客能看到一些秧苗。
叶彬青看着窗外,思绪在空中飘荡。
经过大院门卫的时候,叶彬青有些忐忑。看见是他,门卫一秒没有迟疑,对他敬礼,好像叶彬青带阮子燃外出再正常不过。完全是因为首长夫妇的喜爱,叶彬青才能畅通无阻,获得众人的青眼相加。
叶彬青咽下一口面包。他现在的行为过于随便,接近背叛。
阮子燃大快朵颐,留下一条完整的鸡腿,还有鸡头,等叶彬青吃。
见叶彬青一直望着车窗外,阮子燃问他:“彬青,你在看什么?”
叶彬青回过神,看到阮子燃精神饱满、充满期待的表情,又重新高兴起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他希望阮子燃的愿望可以实现。
叶彬青笑道:“我在看小蝌蚪找妈妈。田里有很多小蝌蚪……”
阮子燃噎了一下,发作道:“叫你看,不留给你吃了!”
说着,阮子燃把鸡头也啃掉。
剩下一条鸡腿,他拿起来,递给叶彬青。
叶彬青接过去,尝一口鸡腿。火车上的扒鸡价格昂贵,味道还不错。
洗手之后,阮子燃把一帧很小的黑白照片拿出来,给叶彬青看:“这是我的妈妈跟外公他们。”
照片上,不仅有阮子燃的爸爸和妈妈,还有两个心满意足的老人,外公怀里抱着幼儿,外婆坐在旁边。阮子燃的爸爸和妈妈站在后面,没有靠在一起,但是笑盈盈的,好像彼此在眉目传情一样。照片上,阮子燃的年龄比之前所见的照片大一些,可能有三四岁。
叶彬青问:“子燃,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阮子燃把照片放在桌上,让叶彬青看他的外公外婆。
阮子燃说:“我妈妈叫沈初枝。”
沈初枝,真是一个风雅动人的名字。人跟名字一样,有一种清新倩丽的美感。
阮子燃告诉叶彬青,他小时候只有跟外公外婆的合影,没有爷爷奶奶,挺遗憾的。
阮子燃从包里翻出沈初枝的信笺,递给叶彬青,让他一起看看。
信中,沈初枝诉说了相思之情,自己的苦衷,留下联系电话。她说,如果儿子有机会到S市,务必联系她,她会定好酒店,跟他见面,她有许多话要说。
叶彬青有点纠结,酒店见面的话,或许是沈初枝现在的爱人给她阻力,不希望他家里出现前夫的孩子。
叶彬青感觉,他得给阮子燃打个预防针,以免出现什么情况。
叶彬青小心地说:“子燃,如果你妈妈不方便,我们就在酒店里好不好?”
阮子燃无所谓地回答:“好啊,正好不用见她的对象。”
他这么一说,叶彬青略微放心点。看来,阮子燃还想念他的爸爸,没有太多的其他想法。沈初枝可能也会少些家庭纠纷。
叶彬青拿出扑克牌,问阮子燃玩不玩。
阮子燃说他不喜欢扑克,喜欢下棋,他可以陪叶彬青玩一会。
牌局开始后,阮子燃玩得不亦乐乎。他们发现桌子太小,又挪到下铺继续玩牌,一直到天黑,另外两位乘客进入房间。
叶彬青让阮子燃到上铺休息,他把床铺收拾干净。
阮子燃爬到上铺,很长时间没有睡着。
熄灯后,叶彬青也没有睡着,因为他发现,阮子燃一直没有入眠。不知是出于忐忑,还是出于期盼,叶彬青叹一口气,这种心情最好让阮子燃独享。
叶彬青放空脑袋,努力催眠自己,好不容易进入梦乡。
一大早,他被阮子燃叫醒,火车马上就要到站。叶彬青慌忙穿好衣服,完成洗漱,跟阮子燃一起出站。
S市是一个优美而繁华的城市,叶彬青站在街边,给沈初枝打去一个电话。
幸福来得太突然,沈初枝的声音有点颤抖,请儿子的“同学”跟她的儿子一起到四季酒店去,她会定好房间的。
叶彬青跟阮子燃一起坐车,倒腾一番,找到酒店。
远远的,富丽堂皇的酒店外面站着一个风姿卓越的女性,穿着雅致的外套和裙子,画着淡妆。她的面容不再年轻,染上风霜,但是风韵犹存,依然保有一种大家闺秀的风度。
阮子燃原本捉着叶彬青的胳膊,见到她,手就轻轻地松开,径直朝她走去,越走越近,越走越快……
沈初枝恍惚地看着,赶忙驱前迎接,她的脚步有些散乱,有点分不清该先迈哪条腿才能把步子卖得更快,同时保持一个母亲的最佳形象和风度。
阮子燃走到沈初枝跟前,停住脚步,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沈初枝哽咽着,上前抱住儿子。
抱了一会,阮子燃试探地叫了一声:“妈?”
沈初枝剧烈地哽咽起来,眼泪成串地往下掉,抽泣起来。
叶彬青走到他们身边,跟阮子燃一起扶住她,沈初枝没有收住眼泪,呜呜咽咽的,他们只好在门口站着,等她好一点。
阮子燃搂着沈初枝的胳膊,关切地说:“妈妈,不要哭了。我以后会给你写信的,等我工作以后,你就可以到我家里住,我会保护你的。”
沈初枝泪眼模糊,凌乱地点头,紧紧握着儿子的手。
她的孩子一转眼就长大,并没有忘记她。幸福的感觉让沈初枝又有了力量,重新露出笑容。
眼泪把妆容泡花,沈初枝用手帕擦一擦,笑道:“我们进去吧?”
带上儿子跟叶彬青,沈初枝到前台办理手续,为他们开了两个房间。随后,沈初枝紧紧握着儿子的手,肩并肩走到一间客房里,热情地招呼叶彬青吃东西,喝茶。
客房有点心和水果。
叶彬青感染了他们久别重逢的喜悦,拿了几枚点心,坐在远处。
进屋后,阮子燃一门心思跟沈初枝讲话,通报他这些年的情况,完全顾不上叶彬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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