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海突然一噎,想起什么似的迅速把烟掐灭,接着他手指藏在桌下扒拉了两下,惊呼,“你这么小的吗?”
“嗯,我比你小十岁,你忘了”
细算起来,戚良和张金海认识了有七年。当年他大学一毕业就分到了张金海所在的刑侦支队,彼时他毫无经验,全凭两个队长尽心尽力毫无保留地带教。
戚良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张金海倒了杯水,“张队,喝茶。”
“副队,”张金海先是开了个玩笑,接着端起还带着余温的水猛一口喝了下去,“如今你也是能独当一面了,挺好,老赵在天有灵也能安心了。”
阎景修在外面点了几道菜就先回包厢了,他手里拿着老板娘刚榨好的红枣豆浆,刚一推开门就听见张金海这一声感叹。
他把红枣豆浆放在面前的玻璃餐盘上,稍微一转恰好就停在了戚良面前,接着说道:“刚才听老板娘说不让抽烟。”
“嗯”张金海欲盖弥彰地扇了扇面前的空气,“这老太太。”
戚良垂下眼没说话,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一扎热饮恍惚了下。
阎景修趁所有人都落座之后又起了身,他把外套脱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然后随手给门敞开一条缝。
公共场合不谈案子,这也让紧张了一天的几个人难得有了放松的感觉。
“所以我们张队以前是戚队你的领导”靳明慧挖了勺麻婆豆腐拌进米饭。
“嗯。”戚良喝了口红枣豆浆,浓郁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眯了下眼睛。
“副的副的,”张金海饿了一天,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吃个饭了,他夹起一块炒鸡说道,“戚队当年也是嫩的不行,小鲜肉。”
戚良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应下他这句调侃。
靳明慧用手撑着下巴打量了下戚良,又在戚良发现前移开视线。
“戚队现在也年轻,一笑起来更帅,”靳明慧笑着给戚良刚喝完的杯子填了热豆浆,“就是有点冷,是吧。”
靳明慧是去年刚分配来的大学生,嘴甜还自来熟,村里的老人家都喜欢她。
张金海用筷子敲了下碗,虽没说什么重话,但靳明慧还是偷偷吐了下舌头。
“没事。”戚良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握着杯子暖了暖手。
他性格慢热,遇着愿意和他说话的也能和人家聊上几句。
但自从赵时熔在一次任务中牺牲,张金海也为此受了重伤主动离开了市局刑警队,一切都不一样了。
戚良在那次之后被破格提拔为新的队长,说是他在这次案件中有突出表现。
如果这样的结果是用一死一重伤换来的,戚良宁愿不要。
他也知道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队里那帮人对他并不信服。但他没心思去想那些,因为赵时熔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所以他只能拼命工作,每天加班到凌晨,累了就在办公室里睡下了,就怕自己一闲下来就脑中就会抑制不住浮现出赵时熔在自己面前坠崖的那一幕。
戚良觉得手里的豆浆已经没那么热了,张金海也东拉西扯地把话题转移到他当年的英勇事迹上。
没有人注意到刚才那一刻戚良的失神,他重新看向还在手舞足蹈的张金海,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对未来的一切都充满了希望的年纪。
戚良只记得张金海那时候喜欢官法医喜欢得紧,到后来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暗自收拾东西离开了市局。
原来他们都有遗憾。
晚饭吃得很快,张金海要回去看看下午的走访材料理顺一下思路,戚良说要回去帮忙,被他拒绝了。
“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来。”
戚良也不推辞,他今早起来得早,现在的确有些累了。
一行人在饭店门口道了别,戚良没走出几步,阎景修在后面喊他,“戚队。”
戚良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夜里风凉,他刚才就戴上了冲锋衣的帽子,一张脸隐在帽檐的阴影下。
“我送你吧。”
队里的车钥匙在阎景修手里,张金海结完账出来听到后连声说道:“也行,就一脚油的事。”
戚良摆摆手,“不用了,正好我消消食,明早见。”
“行吧,那你注意安全。”张金海的话让阎景修没法再劝,于是他打开远光灯,至少让戚良眼前的路不那么黑。
第4章 新思路
街道两旁立着路灯,不太亮,比白天多了份属于小镇腔调。
戚良的影子被拉的老长,细溜溜的,一人人走时显得单薄又孤独。
春天的风一点不比冬天温柔,越往前走风就越大,戚良干脆戴上了帽子喃凤,视线里除了脚下的路就再也看不见其他。
张金海手里的打火机几次都没点着火,阎景修先他一步上了车,随手点开了车灯。
一束黄色的灯光直直照在路面上,直到戚良消失在街角,阎景修才换回近光灯。
夜里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张金海没抽几口烟灰就攒了一截。
他几口把手里的烟抽完,熄灭后弹进一旁的垃圾桶,又裹紧外套在外面吹了一阵冷风,想要透透身上沾着的烟味。
“张队,上来吧。”阎景修按下车窗喊他,“外面太冷了。”
“走吧,”张金海拉开车门说,“先送明慧回家。”
“哎,别送我回家呀,”靳明慧从后排伸过来一颗脑袋,“我还得回去看资料呢。”
张金海推着她的脑门把人按回去,悠哉地靠上椅背拉紧安全带,“还有景修,你们都给我回去休息。”
阎景修偷偷翘起的嘴角还没保持多久,闻言无奈地拉起手刹,靳明慧满心不愿也拗不过张金海,只得悻悻地坐好。
一直没出声的马晓啸和曹子墨也没能幸免,一到地方就让张金海撵下了车,说剩下的路他俩自己走回去就行。
最后张金海指挥着阎景修把车开回局里,摆摆手说:“忙了一天你也上去休息吧,车钥匙就先放你那。”
阎景修下车后拢了拢衣领,检查了一下车门道:“我和你一起吧,回去我也睡不着。”
他不像其余几个人在这里有家,阎景修是毕业之后分配来的,可能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所以连房子都没租,平时就住在公安局楼上的值班室里。
“行吧,”张金海拍拍他的肩膀,“不能太晚,休息好才能更好破案。”
回屋后,张金海一个人鼓捣了一阵,然后给阎景修端了杯咖啡出来,“告诉你啊,三合一的,我就给你喝了,一般人还没这待遇。”
阎景修笑着接过,捧在手里立马暖和了不少,“嗯,谢谢队长。”
戚良回到旅店,楼下接待的小姑娘见他回来习惯性地问了声好。
他这两年隔三差五就会来泉林镇住几天,原本这次休了一周的假,到周一就该回去了。眼下出了桩案子,反倒让戚良有了名正言顺待下去的理由。
旅店楼梯是很有年代感的水磨石,戚良踩着月色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身后是倾泻而入的斑驳树影,在夜风中簌簌摇晃,显得有些凄凉。
房间里正对着床的是一台电视,戚良放着声音在卫生间里洗漱,丝毫不在意节目里的内容。
因为无法确定死者的身份,不知道她究竟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所以走访工作还要继续。
戚良漱了口,转身去门口衣架上挂着的冲锋衣里掏出了手机。
拨通之后响了几声没人接听,就在戚良以为张金海还在忙的时候,那边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戚队。”
虽然刚认识,但也相处了一天。戚良很快意识到这声音是谁,于是道:“是景修啊,张队呢?”
“他在整理材料,这才让我先接电话。”
阎景修刚说完,戚良就听到遥远的地方张金海在喊,“戚良你说,我能听见。”
“嗯,开的免提。”阎景修解释道。
戚良拿着手机回到房间,他把毛巾挂在脖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擦拭着头发。
“我刚才在想,假设行李箱就是死者的,加上她的那身装扮,我们可不可以考虑她就是来旅游的游客。”
戚良听到电话那头有脚步声,应该是有人在走动。
“我们可以对泉林镇周边所有的旅店进行排查,看有没有符合死者身份的人。”
近三个月是整个金阳市的旅游淡季,估计来镇上旅游的人也不太多。
相比较附近三个村子的村民数量,旅店反而是个突破口。
就在戚良说完之后,阎景修突然开口,“戚队。”
“嗯。”戚良应了他一声。
“我在想,既然白天说过死者的头发是找人专门做的,有没有可能她身上的那套衣服也是租的”
戚良擦头发的手一顿,站起身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个角。
旅店对面就有一家汉服妆造馆,以死者并不宽裕的条件,很有可能选择租一套汉服而不是买。
“行啊你小子,”张金海笑着说,“要不还是得年轻人呢,我都不知道现在外面连衣服都能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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