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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术老矣_放三焦【完结+番外】(46)

  杨疏乙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解开了连术的束缚。

  一切昭然若揭。

  那个叫孟昭的年轻男孩正坐在连术腰上,手足无措。

  “下去。滚。”连术蹭起身,把人推了开。

  在孟昭慌忙地穿衣服穿鞋撤离现场时,连术阴沉地看着杨疏乙,后者的灵魂却好像抽离了肉体。

  音乐吵得连术头疼,他披上浴袍,把黑胶唱机的唱针提到一边,屋内顿时只剩难堪的寂静。

  连术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开启这场必然的争吵。

  他要一个解释吗?如此荒唐之事,解释起来会像个笑话。

  他极度厌恶脱离掌控的局势,不管是白天的工作失误、还是眼前不听话的恋人。尤其是瞒着他犯蠢犯坏的人,他会毫不客气用最严厉的惩罚将其驱逐出自己的视野。

  但这个人是杨疏乙。

  连术在狂躁的怨恨与嗔怒中,勉强镇定下来没有发作,他竭尽全力地克制了。

  他很努力地想要站在杨疏乙的立场来分析他的动机,但他分析不了,他不明白,他不理解,他想为他填写一张自辩的诉状,但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杨疏乙,你在玩我?”

  连术得出了唯一似乎合理的结论。

  “你看过《圣经创世纪》吗?”杨疏乙眼神清澈地看着他,“拉结因为自己不能生育,便让自己的使女辟拉为她的丈夫雅各生子。拉结是自私的,她想要拥有孩子,于是做出这种背叛人伦之事。”

  “你在说什么?”连术皱眉打断。

  杨疏乙执拗地继续他的言论:“但我不自私,我想你快乐,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看着这件事发生。对不起,因为我做不到,所以……如果是你喜欢的人,对方也愿意的话,为什么不这样呢?”

  连术仿佛在听世界上最难听懂的课程,他走神地回忆自己笑得最过瘾的脱口秀,应该都不如杨疏乙的辩解好笑。

  “我以为你不会介意。”杨疏乙像法庭上为自己主张无罪辩护的杀人犯一样,冷静而癫狂,“浴室里的安全套,我看到了。你和谁用了?不如下次叫他一起?”

  连术脸上原本带着悲悯的表情冻结了,他甚至忘了呼吸的节奏,在短暂的诧异后,他提醒自己放松太阳穴的神经,轻轻摇了摇头。

  他以为自己很了解杨疏乙,以为对方在自己面前就像一张被看得透透的白纸。是他大意了。

  他此时失去了沟通的力气和兴趣,他本应是个成熟的大人没错……对方比他小很多很多,这种事原本就发生过,他曾经吞下了愤怒。可今天他原本有更多的希望和要求的,他想过个不一样的生日。

  “我是想说……如果以后住在一起,我可以接受这样。你是自由的,我也是。身体可以分开,但心是一起的……”杨疏乙继续喃喃自语,念着没人听得懂、也不愿意听的天书。

  连术看着眼前突然变得陌生的人,重重呼出一口气,仿佛排尽了身体里最后一丝爱意。

  ——“杨疏乙,我不是非你不可。”

  他不该招惹这个人,他们是轨迹完全不同的行星,何必非要纠缠相依。

  连术讨厌无端的意外,讨厌脱轨的行迹,如果世间存在某个有资格的人来审判他,那只能是他自己。

  【作者有话说】

  …又被制裁了………【别笑

  第43章 爱你爱着他的样子?

  【今时,洛杉矶。】

  Natsu来到洛杉矶后,没有趁机旅游的心思,反倒是一直陪着连术。两人顶多到附近的公园和博物馆散步消食,其他时候都往返于酒店和医院之间。

  趁着这次换医院,连术把全面的体检做了个遍,看看与国内检查有无出入。常规的报告出来后,Natsu拿着厚厚一沓资料趴在床上研究。

  连术看着金融周刊,时不时往床上瞄一眼,见那小子跟读论文一样一会儿看看资料、一会儿在ipad上查找,仿佛是非常严肃的学术作业。他想着哪怕生个儿子都未必这么尽心,于是恶意地揣测:难道是看我还能活多久?反正别墅都许诺给你了,若是持续优异表现的话,是不是还想要点别的?

  “你说得对!”Natsu跪坐起来突然一喊。

  连术以为自己心声被听了去,大吃一惊,“真这么贪婪?”

  “啊?”Natsu膝行到床边盘腿坐下,说:“Lenn桑,你说对了,结论和槟市的医院大差不差!你相当健康嘛!”

  “噢。”

  “比我还健康呢,学校体检的医生说我缺这缺那的,让我多晒太阳多运动。”

  “今天太阳挺好的,那你出去跑跑吧。”

  “……怎么说起我来了。Lenn桑,如果这里的医生也建议手术的话,你准备在哪里做呢?”

  “没想好。”连术继续盯着手里的杂志,说:“可能巴黎也去一趟。”

  “介入手术对医生来说其实挺常见的。”

  “……”

  “你是怕疼吗?”

  连术抬起头看了看他,老实道:“说不怕就是逞强了。把自己不了解的风险交到别人手里,始终还是放不下心。”

  “你告诉疏乙了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如果是对你很重要的人,还是要告诉他们为好。说出去,就不只是自己一个人承担,大家会乐意帮你分忧的。”

  “我通常不这么处理。”

  “中国人常说‘报喜不报忧’,很让人心疼啊……”

  “……”

  “Lenn桑,你是个很好的人。听说疏乙的男朋友都找你商量事情呢,说明大家信任你佩服你,其实你不用永远那么强大,有时候脆弱一点,就——”

  “这你又是听谁说的?”连术眉头一蹙,柯让上周往他公司打电话,想听听他关于一些商业计划的意见,他不客气地提了,但故意恶作剧地怼了对方几句,气得柯让直接掐了他的电话,还让助理转告他别这么幼稚。

  “啊,崔助理说的……你别怪她啊,是她给我联系机票的时候,正好闲谈到的。”

  “……你可真能聊。”

  “呐,是因为他们在一起了,所以你把戒指收起来了吗?”

  突然被问及隐私,连术向他投去不太友善的目光。

  但Natsu丝毫没有报以歉意,他好像掌握了某种在连术的边界上游走的技巧。

  Natsu低下头,摩挲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其实我也怕你生气,擅自把戒指拿走了……见面的时候你也没有提。实在忍不住想问问,这个对你已经不重要了吗?”

  连术沉默了一会儿。在沉默变得蹊跷之前,才说:

  “不是不重要,你想戴就戴吧。”

  话刚说完,Natsu打了个激灵一样缩了缩脖子,仿佛是尝到什么天大的甜头。他赤脚踩到地板上,又钻进连术的躺椅中。

  “Lenn桑真的好温柔啊……”

  连术听到天大的谬赞一般皱起脸,又听对方说:“可以跟我说说吗?你和疏乙的故事,我很好奇,虽然你们分开了,但好像又离对方很近?”

  连术顺口答:“你就当成老夫老妻离婚不就好了,都是这样的。”

  “看,你又在轻描淡写!离婚很容易互相怨恨的,才不会像你们这样。甚至工作都还有关联呢。”

  “……”连术诧异自己下意识说了‘离婚’这个词,但Natsu字正腔圆地发音出来,又让他觉得浑身别扭。他确实无法定义这种关系,若是看作婚姻,又觉得肉麻。

  “我父亲母亲也冷战了好几年,后来才慢慢放下了、和好的。”

  连术并没有被对方毫无边界感的打听冒犯到,这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他无法回复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于是转移目标道:

  “你打听来作甚?怕我没把别墅分割出来啊,又不是真的夫妻共同财产!”

  Natsu突然正色,“Lenn桑,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还教训起他来了,连术猝不及防。

  “我只是对你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就像朋友聊天一样,你愿意说多少就说多少。”

  连术不是一个很好的倾诉者,于是话题只能是Natsu问一句他答一句。他并不打算把过去的老黄历都翻出来说一遍,那显得过分矫情,于是只挑挑拣拣、故作老练地,甚至难免带着些许胜利叙事者的态度谈论着他的过去。

  回忆和杨疏乙这些年的交集,连术像翻开一本砖头一样的古籍,每一页都磨得破破旧旧,捋起来可以说是毫无头绪。每次都在阴差阳错之间擦枪走火,说谁有错,好像都有;说谁被冤枉,又确实不能完全免责。总之像是两个看起来很完美的刀和鞘,却留有最后一点点缝隙导致无法合上,让人一火大就干脆扔在一旁。

  实际上,经历那次最糟糕的生日之后,连术有意要给杨疏乙一次教训。他撤回了原本要签给易水文化的优质资源,让杨疏乙看起来像是失宠了一般。在一段时间冷处理后,命运再次给他们开了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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