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巴黎的还有杨疏乙和他的男朋友柯让,而柯让正在参加当地举办的罗兰加洛斯网球公开赛。连术打算跟杨疏乙坦白自己的病情,万一三方会诊的结果不如预期,那么也免得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但杨疏乙却在比赛过后陷入了另一场硬战中。
柯让因为误摄入剂量微小的违禁药成分成为了舆论风口浪尖上的人物,杨疏乙挺身而出,对恶意中伤他的人发起强势反击,同时也几乎是向大家昭告了自己与柯让的关系,两人结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作为一个近年来最有号召力、口碑和实绩都已经是顶级电影明星的人,他的背书为柯让拉拢了不可估量的舆论支持。
而在这件事的背后,连术深刻地认识到他不再是杨疏乙第一顺位考虑的人。
对此连术是有失落不假,但跳出来做旁观者的话,他也无比欣赏杨疏乙为心爱之人奋不顾身、力挽狂澜的模样。他最亲近的人在成长、在变化,如果杨疏乙找到了让自己有归属感的幸福,连术就会抛下过去所有执念,送上祝福。
因而他没有在杨疏乙面前过多渲染自己的病情,只说一切尚可控制,接下来他会以治病为主。
"早点发现也是一件好事,可你一个人住没问题吗?万一……"
杨疏乙和连术约在酒店一起吃早餐,大明星在巴黎没有被围观的常态,比在国内要自在很多,偶尔有人上来打招呼,他也可以从容应对。
"试过找护工了。"连术再次把那一对妙龄大姐的故事告诉了对方,如今的他也就这一点点段子可以车轱辘一样说给别人听。
杨疏乙听得哈哈大笑:"阿姨都不想把女儿嫁给你!也太寒碜了!"
"所以啊,为了5%的可能性去损失我的个人自由和尊严,不值当。"
"哎,可是……"杨疏乙又扭起眉头,为连术担忧,"有什么事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啊。"
"好。"
"突然就面对中年人的课题了!真是猝不及防!"
"确实就是中年人了嘛。"
"知病性空病不能恼……"杨疏乙突然朝他念起来。
"以病苦为良药。"连术接道。
"对,你还记得这句话。疾病也是因果,接纳它、分析它、化解它,首先心态上要调整好。你也不像怕它的人,搞不好也是一种警醒。前半辈子太顺风顺水,现在该渡个小劫了。"
连术听对方老成地说教,觉得很是可爱,便打趣说:"实在哪天要起不来了,你还是要来我床头伺候的。"
这要求连术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却听杨疏乙放下杯子,一拍大腿,说:"当然了!你看你现在孤零零一个人,到时候护工都欺负你!你就偷着乐吧,我会送你体体面面走的。"
"我不信,久病床前无孝子,你能伺候我?"连术继续逗他。
杨疏乙却认真地回答:"真的,不管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都要看着你走的。你走了,我再安安心心走。"
连术鼻子一酸,嫌弃道:"三十年也太短了。"
"啧,那你加加油。"
两人像聊天气一样随口应下了这巨大的承诺。杨疏乙一边在面包上涂着厚厚的奶酪,一边又说,"对了,你们最近和Dreamland谈得很好?他们的人都拿项目来找我了。"
"找你?直接找你?"连术诧异。
"先找的克林达,她大概跟我说了一下,我挺感兴趣的。对方就说想和我直接聊。"
"什么项目?"
"中日两国年轻人的信仰——这个主题。他们想做一个专题片,探讨这个现象。会涉及到佛教,道教和神道教。很有趣吧?作为一个娱乐公司会有这样的项目。"
"谁找的你?叫什么?"
"叫,我想想……啊,泽野。泽野弘之的泽野!"
连术一脸"果不其然"的样子,心里嘀咕泽野弘之又是哪位。
"我答应了,"杨疏乙眨眨眼,"得花点时间,但没啥报酬,他们也是做来玩的,小成本。"
"……随便你吧。"连术面无表情地品着咖啡,把当中的八卦掩盖了起来。八卦已经烟消云散,现在说起来只怕变成笑话。
"倒是你啊,居然挂了个药师佛?也开始迷信活动了?"杨疏乙指着他手机上的吊坠。
"死马当活马医呗。"
"别人送你的吧?"杨疏乙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像已经把他看穿了似的。
"这种东西也不能随便扔吧?"连术摸了摸木刻的药师佛,都快被他盘包浆了。
"你啊,总有理由。"杨疏乙意有所指,连术知道他说的是戒指,也不反驳,沉默在两人之间非常自如。
不再有试探、不再有争辩,连术突然觉得一切都刚刚好,他和杨疏乙回到各自的轨道上,曾经深刻的交集变成两人最珍贵的回忆,并将在以后成为他们哪怕相隔遥远也可以互相扶持的感情基底。
六月中旬。
连术在掰着手指过最后的舒坦日子。三国医生都建议他尽快接受第二次手术,治疗方案已经定了,剩下的就靠天意。他那颗看起来正常跳动的心脏存在一个重大的隐患,如果任由其发展,谁都说不好他是两年还是三年就会撒手人寰。好在人类外科手术已经发展到可以介入重要器官的运行机制中,只要控制得当和定期检查,他也许还能像常人一样安享晚年——只是相对来说会辛苦一些。
在手术前他还有一系列事项需要处理,因为医生保守地告诉他,他出现过的两次昏迷是医生最头疼的问题,而他昏迷的时间可长可短,连术作为自己生命的唯一负责人,连个签字的人都找不到,只能提前做好各种准备。
现在他正坐在自己豪华的顶层办公室里,想着这里的一切搞不好他再也无福消受。他的私人律师按约定的时间准时到来,肖律师后面跟着两个助理,一人提了一个鼓囊囊的公文包。
"连董,所有资产都清理完毕,相关文件已经委托银行保管,与信托公司之间的协议也办好了。之前的管理人和委托人都已解除了权限。现在,除非您本人意愿、或者触发遗嘱生效,所有管理事项都会按照委托文件全力执行。
但……我还是想提醒一句,您的遗产管理人和主要受益人都是杨先生,如果存在别的重要关系人来主张遗产的继承的话,容易产生纷争……毕竟他在法律意义上跟您没有任何关系啊。"
连术慢条斯理地摩挲手里的陶瓷杯,冷静地说: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到时候你只要按照我的委托细则,向他解释清楚每一个条例,其余的他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肖律师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对遗产嘱托业务经验丰富的肖律师来说,连董事长的遗产分配可以说是相当乱来。继承人里既无父母、也无配偶、甚至也没有子女。至于要怎么分配,他是这么要求的:
比如他的两个养父母可以按照之前既定的方式每月领取一笔钱直到他们去世,如果遇上生病住院,保险没有承担的部分则由连术的遗产信托全额支付。
比如他设置了一个教育信托基金,受益人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美籍五岁小孩。由小孩的母亲监管他成年前的资金使用,等他年满22岁后才可以对余下的资金自行管理。
比如连术划分出一部分财产继续作为公益基金,用于捐助杨疏乙慈善基金会中的项目。
而他的遗产管理人是杨疏乙,如果在他生后发生任何变动和纠纷,使得杨疏乙认为他所指定的受益人不应再获得相应的利益时,一切以杨疏乙的决定为准。
除此之外的唯一特例是,他将那套市值一个亿的山中别墅单独赠予了一个日籍友人。
而以上遗嘱触发的条件是,他在手术过程中死亡、或手术后死亡、或手术后三个月内持续昏迷。
连术看着手中文件的关键条例,认真思考这当中是否还有自己未考虑周到之事宜。
【作者有话说】
一周保底更新6000字。
第58章 他是泽野夏喜
"那个……三个月会不会太短了点?万一四个月、五个月可以醒呢……而且三个月就让杨先生做出决定,怕是太残忍了。"肖律师谨慎地提醒道。
医生说如果出现长期昏迷的状况,也许他的心脏和其他机体功能会有不可逆的损伤。那么与其等待遥遥无期的苏醒,不如让杨疏乙来直接拔管算了,连术是这么想的。
活不活的,对他来说突然之间失去了探索的价值。
"不短。反正三个月不醒,你就直接走流程通知这些人就完了。"连术不假思索,和做下任何一个商务决策并无大异。
至于杨疏乙怎么决定他管不着了,非要他当个植物人躺着,自己届时也是无计可施的。
肖律师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连术很满意肖律师出于专业素养给他提供的各种建议,而在自己固执的决议下又从来都会让步遵从,这是他们彼此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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