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雁行越过他,径直朝街对面过去。
正对着蓟大动物医院的街口,有一个年久失修的老路牌,上面显示这里是弦月街,再往前走一个街口是眉月胡同。
雁行拐进弦月街后面,顺着小路往前不远处有一家报刊亭。
何已知一直相信,初夏那次在小巷口就是他们时隔五年的再次相遇。
但其实雁行是在更早的春末碰见他的。
在那之前,他曾以为他们的命运已经结束,再也不会交叉。
他去过好多次教堂,还有附近的酒吧,但年轻人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那天正好是清明结束,雁行来这边的银行办事,外面街上人太多,他推着轮椅寸步难行,为了避开人流绕进胡同里的小路,结果一进弦月街后面,就看到了何已知。
男孩留了长发,还带着眼镜,站在报刊亭前,穿着松松垮垮的T恤,只露出一个侧脸。
但雁行知道,那就是他。
那一刻他的感受就像是车祸的重演。
他死死地按住胸口,浑身颤抖,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
从“他为什么在这里”到“他真的留了长发”,从“他怎么敢出现”到“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高”,从“他可能已经忘记了”到“我要怎么杀死他”……
低头翻杂志的何已知还不知道,那短短的几秒钟,有人在脑中为他挖好了坟墓。
雁行深呼吸,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他即将死去的男孩——现在像个青年了——买了一瓶水和一根火腿肠,耷拉着手和肩膀,朝深处的岔路口走过去。
墙根下有两只一个多月大的小黄狗,头抵头地挨在一起睡觉。
长发青年把火腿肠从中间扭开,放到其中一只小狗鼻子前,两条狗像听到闹钟一样醒了过来,立即埋头开始吃。
何已知又把矿泉水扭开,倒了一些在碗里。
雁行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一个疯狂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中。
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念头,但很快变得足够大。
杀人不足以宣泄他的仇恨,他要用更残忍的方法,亲手折磨他。
在青年站起来回头时,雁行离开了。
他不能现在走上前去打招呼,他现在的状态像一只野鬼,更别提还有一身丑陋的疤痕,那可以吓跑任何人。
雁行丢掉了家里的刀、剪子、钢叉,不在乎戒断反应会让他痛得死去活来。
他找了一家足够有勇气在刀口上下针的刺青店,花了六万块把腰腹和胸前的痕迹遮掉。
纹身机的针头每秒出针110次,一分钟就是6600次,一小时就是39万次。
那只孔雀从描线到上色总共花了纹身师21个小时,也就是说在他身上扎了830万针——这还不算上色时使用的12个针头同时出针的排针。
他回到弦月街,等了整整一周。
何已知没有再出现,直到那天晚上——
雁行带着Captain和教父做完检查,在街上遇到了绝对不该出现在这的侯灵秀。
如果不是那小孩染了个火鸡样的头发,雁行根本不会多看一眼,也不会发现他居然是自己的表弟。
而最终让雁行决定开口叫住他的,是那小孩摆弄手机时,一副要哭的表情。
但他显然低估了未成年人灾难的程度。
侯灵秀不仅放跑了他的狗,还划破了他的衣服,让他最不耻于见人的身体明晃晃地暴露在空气中。
好在新纹好的830万针的图案鲜艳得要命,完全看不出下面的肉/体遭受过怎样的摧残。
然后,罗威纳和边牧就把何已知送到了他的面前。
雁行不由地发出惊呼。
当青年在他眼前扑倒,他只能勉强控制自己的声带。
“你没事吧?”
——这样摔死可太便宜你了。
“受伤了吗?”
——如果有,我会治好你,没有也没关系,反正我会伤害你。
那是半年以前。
从春天到冬天,这条巷子都没什么变化。
报刊亭开着。
雁行推轮椅过去,看到一本娱乐杂志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封面上最大的标题写着:揭秘!博影少爷想拍的“犬敏捷”究竟是什么?
底下用圆圈嵌上去的配图是一张何已知和Captain冲线的照片,来源是CNKC犬业协会的官网。
“你认识那小子吧?”卷帘后面的老头突然探出头来,把雁行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那这个你拿着。”老头拉开半阖的卷帘,从亭子里拿出一沓捆好的《新时代戏剧》,“这书除了他根本没人要,我也懒得退,都给他留下来了。”
卷帘拉下。
雁行提着一兜杂志回了蓟北,他没有给何已知带东西的打算,但他也没法给老人解释。
自从上一次在何已知面前崩溃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这边。
房子的修复和搬运东西,都是靠远程沟通或是交给其他人做的。
小时候住在这里,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里唯一没有痛苦的时光。
所以他在买下房子改造时,专门请设计师保留了老的屋顶和结构,但现在那些都被一把火烧光了。
还有那棵陪伴了他童年的流苏树……
雁行不想看到新修的屋顶,低着头将轮椅推进房子。
客厅的窗帘没有拉好,他一转眼瞟见院子里有一个模糊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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