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已知被雁行领着回到剧院二层,走进大剧场侧门旁的小道,拐了好几个弯, 来到一条长长的走廊。一个提着水桶和拖把的阿姨靠在墙边打电话,看到他们时慌张地收起手机快速离开。
“抱歉。”何已知对保洁说,看到雁行进入走廊深处,他追过去,忽然后悔自己把这个轮椅修得太好,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我不希望你的一天在纠结友谊为什么破灭的惆怅中结束,”雁行停在一扇门前, 回头望着何已知, “特别是在眼睁睁地目睹你能为一场演出焦虑十几个小时之后。”
见青年不接茬, 他补充道:“这会影响我们训练的进度。 ”
何已知舔了舔嘴唇:“我不知道教练还要关心队员的情感状态……”
“教练要关心的事情多了。”雁行看出他的动摇, 勾起嘴角握住把手一拧。门开了,露出并列的另一条走廊。
“去吧, 我在大厅等你。”青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推进门,迎面撞见一群戴着工作证的人。
和他们擦身之后, 何已知看到一排贴着门牌的小房间。
“我从来没想到剧场的后台这么大, ”贺光一边化妆一边说, “我大一读的学校没有剧场,所有演出都在体育馆里面那个站四个人就满了的小台子上,体育馆有更衣室但那是给体育生用的,我们只能在走廊里化妆。”
“我们现在就在走廊上。”另一个组员提醒他。
正如他所言,戏剧学院百年剧场的后台, 准备演出的戏研班学生挤满了所有空间。这是他们第一阶段成果的集中汇演, 只有一半的小组能通过考核,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哦对,我差点忘了。”贺光突然“啧”了一声,把镜子放下,“这个伤疤被我画的像条虫。”
他低头去包里翻纸巾,蹲在一旁看剧本的何已知头也不抬地问:“需要帮忙吗”
“你?算了,你只会把我好不容易弄好的脸和发型搞得像被暴雨淋过的泥巴地一样。”贺光把纸巾浸湿,轻轻擦拭刚刚画错的地方。
何已知并不在乎被嘲讽:“我可以去找化妆。”
组员:“现在哪还有闲着的化妆啊?”
“没关系,”贺光用笔把擦掉的地方补齐,“我不在乎有没有人给我化妆,我只想把这次演好,然后下一次,我们可以用那个化妆间。”
他指着对面的小房间。
何已知在一间开着门的化妆间里看到了贺光,他和另外的几个演员并排坐在镜子前,疲惫地闭着眼睛。一个化妆师正在为他们卸妆,穿着高跟鞋的男人抱着卸妆水和一大包棉片,因为要同时处理几张脸而手忙脚乱。
“需要帮忙吗?”何已知走进去,轻声问。
“哦,真的吗?太好了。”化妆师把手里的棉片塞到何已知手里,还有一些青年不知道用途的瓶瓶罐罐,“虽然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迎来救世主,但是谢天谢地。”
何已知无奈地笑了一下,他已经习惯了演员们有些夸张的表达方式,但是造型师永远在下一个等级。
一个演员不耐烦地叫了一声,化妆师马上回头投入工作。
过了大概十分钟,他扔掉最后一张棉片,用一个大手袋把何已知抱的东西装进去:“谢谢你,你是我见过最好用、最可爱的移动化妆柜。我得去收拾一下东西,5分钟以后你提醒他们把面膜撕掉就可以了好吗?”
化妆师走后,何已知走到贺光坐的椅子旁边,敲了两下扶手。
演员恼火地睁开眼睛,在看清他是谁后猛地坐了起来:“何已知?”
“好久不见。这个化妆间很不错。”
“进来吧。”贺光带着何已知走进旁边一间没有人的房间,动作熟练地打开灯,“这是吴千羽的个人休息室,比我们合用那个大多了,还有独立卫生间,但是她刚刚一结束就走了。”
他的脸上闪烁着羡慕的神色,笑容透过湿润的面膜:“你还记得吴千羽吗?当时她来戏剧学院演出,我俩一起看的,你看完就说一定要让她来演《冬墙》,说了好几周。”
“我记得。”何已知站在门口,并没有继续往里走。
贺光转身回来,越过他关上他背后的门:“如果这是我的休息室我现在就能从那个冰箱里拿两瓶啤酒出来招待你,但是很遗憾。或许下次?”
演员绕回来,在皮质沙发上坐下,仰头打量站在原地不动的剧作家:“所以,梦想成真的感觉怎么样?”
何已知皱眉:“你说什么?”
“吴千羽啊,”贺光挥了挥手,用高亢的声音说,“还有这些演员、灯光、现场乐队,全都是你喜欢的,这就是你梦想中的《冬墙》。”
“我梦想的是《东墙》,”何已知冷冷地反驳,“不是《冬墙》。”
“有什么区别?”演员无辜地笑道,“剧作家最想看到的不就是自己的本子能变成舞台上的剧目呈现给观众吗?这种机会不是谁都有的,你很幸运。”
“你觉得我很幸运?”
“对啊,写的第一个剧本就能在这种规格的剧场演出,莎士比亚都没有这种待遇。你应该知足一点,感到荣幸。”
剧作家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意识到贺光在故意激怒他,但也许是因为演员的蓄意挑衅表现得太明显,何已知并不觉得生气,只是越发疑惑。
“是因为数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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