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顺理成章地将目光转移到了卓致文身上。
管家要带走卓致文那天,是淮州第一次那么激烈地反抗。他那时已经瘦骨嶙峋,仍然拼尽全力将管家从二楼栏杆处推下了一楼。
“砰”一声巨响后,管家后脑勺坠地,流了一地的血。
淮州愣住了,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让卓致文快跑,卓致文说哥我不跑,我们一起跑。
那是淮州第二次打了他,淮州将他推下长长的楼梯,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刀,决绝地上了三楼。淮州离开前,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笑了一下。
卓致文喉头尽是翻涌的血气,他想拦下淮州,他踉跄着跑上三楼,疯了似地砸门,门没开,门缝里渗出浓稠的血液。
那天动手的不仅仅有淮州,还有原本就在三楼的母亲。
被推下楼的管家失血过度而死,三楼的五个男人,三个当场死亡,两个重伤。
警察赶来时,卓致文跪在血泊中冲他们磕头,说救救我哥,求求你们救救我哥,救救他。
一起强|奸案牵扯出了贿赂公职人员、非法走私、人口贩卖等等,淮州被判了十七年。
卓致文生平只后悔两件事,第一件,当十二岁的他发现母亲身上那些伤痕时,就应该拉着淮州逃跑;第二件,那个十三岁的夜晚,他不该放下手里的裁纸刀。
庭审那天,卓致文第一次见到杜清明。淮州恋慕多年的这位学生会主席人如其名,清俊儒雅,只是眼底刻着深深的疲惫和绝望。
卓致文任性地问:“你会等淮州吗?”
杜清明没有丝毫犹豫:“会。”
卓致文眼眶酸涩,咬着牙说:“我也会。”
杜清明笑了,低声说:“你不用。”
卓致文摇摇头,坚决地说:“我要等。”
他觉得是他拖累了淮州,如果没有他,淮州本可以拥有花繁锦簇,拥有相爱的恋人,拥有光明的前景。
他不配去爱人,更不配被人爱。淮州离开后,他害怕寂寞,所以他交很多朋友,但每当有人向他示好,他又立即后退。
他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十七岁那一年,永远停留在了淮州转头看他的那一眼。
他怎么能不等淮州?
这一等,就等了十五年。
卓致文从梦里醒来,枕头湿成一片。
这个梦很长,仿佛要把他这一生都梦完,同时这个梦也很短,距离他睡着的时间,也不过短短三个小时。
卓致文抬手按着心口,掌心下传来心跳的震动,每一次从噩梦中醒来,他都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自己还活着。
围巾就放在枕边,他将围巾拢在怀里,小狗徽章硬梆梆地抵着他的脖颈,他却不觉得硌。
今晚天上难得有星星,夜风撩起窗帘,他看见闪烁的星光。
淮州知道卓致文睡不好,常嘱托杜清明带他去看中医。安眠的法子用了一个又一个,总是不管用。
每次见淮州,淮州总是问他睡得好吗,卓致文总是说好,睡得很好。
他在说谎,淮州也知道他在说谎,但淮州从来不会拆穿。
卓致文想,这次见到淮州,如果淮州还是问他睡得好吗,他一定会如实回答,他会告诉淮州,说哥,我昨天晚上又梦到你了,梦到我们以前的事。
他也会告诉淮州,在这场光怪陆离的梦境最后,他见到了一个十八岁男孩,大步朝他跑来,霸道地拽住他的手腕,拉着他斩破黑雾,跑向有星光的地方。
卓致文深深吸了一口气,侧脸蹭了蹭小狗徽章,给他的十八岁男孩发消息:“睡了吗?”
“没,在上分,输麻了。”萧衍回消息。
过了三十秒,萧衍的电话打了过来:“这都三点多了,你怎么还没睡?”
卓致文说:“我失眠。”
他鼻音浓重,萧衍问:“你感冒了?”
卓致文吸吸鼻子:“有点着凉。”
“那你——”萧衍不自然地咳了两声,“那你戴着围巾睡觉啊,不就暖和了。”
卓致文笑了:“你就是想让我谢谢你织好了围巾是吧?”
“切,”萧衍被戳中的心思,嘴硬反驳,“你想多了吧你,我是那么幼稚的人么我......”
“谢谢。”卓致文说。
萧衍愣住了。
“萧衍,谢谢你。”卓致文再次郑重地说道。
真正收到了感谢,萧衍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你、你你你怎么了?吃错药了?”
“这条围巾,”卓致文深深呼了一口气,更紧地将围巾抱在怀中,“对我很重要。”
萧衍酸溜溜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那个野男人送给你的吗......”
“不是,”卓致文笑了,“是我哥哥送给我的。”
“哥哥?”萧衍从没听卓致文说起过他的家人,“你还有个哥哥?”
“嗯,”卓致文说,“我哥哥叫淮州,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萧衍不服气地哼哼两声:“那我得和他比比。”
“好啊,”卓致文说,“下次等你们见面了,让你们比一比。”
“那你哥肯定要输......”萧衍自信满满,话没说完忽然咬了舌头——
什么?!卓致文说要带我去见他哥哥?
操!我没听错吧?他什么意思啊!
电话那头的萧衍面红耳赤,话都不会说了:“你、你你你——唉不是,我是说你、你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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