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在今天跟姜昼坦白，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他都不后悔。
可是等真的跟姜昼碰了面，他还是紧张得不行。
就像一个没有复习却马上要考试的吊车尾，没上考场的时候还能自我安慰，等真的坐到考试桌前，却真心实意地害怕起来。
郁洺想到这儿，觉得自己胃都揪成了一团。
他不由扭头去看姜昼。
姜昼倒是神色如常，即使他已经说过，他会在生日这天跟姜昼坦诚，但姜昼却一点也没有担心的样子。
郁洺抿了抿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热烈了，姜昼不一会儿就转过了头，“怎么了？”
郁洺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又坐了回去。
他一路都心事重重，也不再像平时那样叽叽喳喳，而是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车上那个小猫的羊毛毡。
姜昼又怎么会没注意到郁洺的不对劲。
他其实多少猜出了郁洺这样的原因。
可是就像他说过的那样，不管郁洺有什么秘密，有什么苦衷，他都会尽力去理解。
他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不会反悔。
所以他真的没法表现得太严肃。
但他又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郁洺，侧头看了郁洺难过的侧脸一会儿，干脆打开了车上的电台，随便调了个频道，让车里有点声音。
电台里面正在放说书。
郁洺正心烦呢，听到有故事，不由也竖了竖耳朵，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但他仔细一听，却发现讲的是个蛇妖作祟弄死了一村的人，最后被道士斩于马下的故事。
妖怪彻头彻尾就是个大反派。
他更不高兴了，嘴都噘了起来，一巴掌按掉了频道。
他很少会这样耍小脾气的时候。
姜昼有点惊讶，扭头看了郁洺一眼。
郁洺也知道自己发的是无名之火，但他还是有点委屈。
他小声跟姜昼说，“我不喜欢这个故事。”
见姜昼还看着他，他抿了抿嘴，又解释道，“就像人类里有好人也有坏人一样，妖怪也是啊。妖怪有很好的 也有很好的，对吧？”
他眼巴巴地看着姜昼。
姜昼心里划过一丝怪异，总觉得郁洺意有所指。
但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他忙着拐弯，也没有细想，只是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郁洺满意了，心里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等到了餐厅，郁洺因为心里装着事，连吃饭都没什么心情。
姜昼帮他把盘子里的鱼切好了，分成小份，虽然这事情有点多此一举，毕竟鱼肉又不是牛肉，哪有这么难咬。
但恋爱里的人，多少是有点智商下降的，姜昼也不例外。
郁洺低头看见自己盘子里整整齐齐的方块儿，又觉得有点好笑。
但他也没浪费姜昼的体贴，吃了一口，眼睛都亮了一瞬。
“好吃。”
姜昼温柔地看他这孩子气的样子，“你怎么这么喜欢吃鱼，倒跟我家小乖一样。”
这一句简直是无心插柳。
郁洺的叉子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姜昼，迂回地为自己铺路。
“也说不定，我就是只猫呢……”他哼唧道，“就像故事里一样，你捡到一只猫猫，对他好，他来跟你报恩了。”
姜昼听了这话却只是笑，“那你是报什么恩呢，我以前救过你吗？”
“那倒没有，”郁洺也有点遗憾，“再说了，哪有这么多人类救妖怪的故事。人类这么弱小，手无缚鸡之力的，妖怪救人还差不多。”
他说得像模像样，仿佛自己真是个小妖怪。
姜昼不禁有些奇怪地看了郁洺一眼。
说实话，郁洺确实漂亮得有些不像人类，五官精致美艳的美人很多，但是郁洺的好看却不太一样。
说不上来具体的形容，他橄榄绿一样纯净的眼睛，无暇的肌肤，像童话里走出来的妖精，也让人想起森林里的小动物，飘渺又梦幻。
但姜昼向来是个无神论者。
他不相信一切怪力神乱，连寺庙都没怎么去过。
所以他只是简单地附和了几句，“你说的有道理。”
吃过饭以后，郁洺捧着自己的小肚皮，小小地打了个嗝。
虽然心事重重，但菜品还是不错的。
他坐在座位上看了一眼时间。
刚刚九点。
这个时间在夏夜还尚早，夜生活只能算刚刚开始，从前他跟姜昼约会的时候，这个点也经常还在看电影。
一切都来得及。
郁洺深吸了口气，想起自己马上要做的事情，心脏砰砰直跳。
他对姜昼道，“我接下来，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一个很坏的，会被他哥捉起来打屁股的地方。
郁洺在心里默默捂住了脸，疯狂跟爸妈跟哥哥道歉。
对不起，他今天就要当个叛逆小妖怪。
姜昼却没当在意，还以为郁洺准备了什么浪漫惊喜给他。
“好啊。”他轻松道。
他们今天本来就说好了，什么都听郁洺的。
十分钟后，郁洺一手抱着自己的小背包，一手拉着姜昼，站在了一栋建筑面前。
“到了。”
他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一点没有了刚才破釜沉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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