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彧却因他如此轻易对自己下如此恶毒诅咒而辗转反侧。
为什么齐弩良觉得自己会下地狱?为什么跟他相爱就要下地狱?为什么他那样心软善良的好人却要下地狱?
蒋彧接受不了。哪怕明知根本没有天堂地狱这种东西,他也接受不了齐弩良用这种方式断定自己的命运。
他也才知道,原来他们交往的这三年里,齐弩良一直是抱着这种想法。
蒋彧很快便明白这一切,齐弩良看似愧对他母亲,他真正过不了的是他自己这关,他还是接受不了和自己养大的孩子在一起。他那些行为看似是对母亲的赎罪,实际是为了减轻内心的罪恶感。
蒋彧懊恼、内疚,他曾沾沾自喜以为自己那些死缠烂打说服了齐弩良,却不知爱人正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深受内心的煎熬。齐弩良还不能告诉他跟他在一起而深感罪孽,只能以对不起他母亲的名义,才能将这份煎熬泄露丝毫。
黑暗里,蒋彧抱紧熟睡的男人,亲吻着他的头发,心头反复诉说:“哥,是我对不起你。”
第二天早上醒来,齐弩良看见蒋彧那对深沉的黑眼袋一愣:“昨晚我又打呼吵到你了?早跟你说过,听见我打呼噜就叫醒我。”
“不是,你昨晚没怎么打呼。”
比起静静地躺在他身旁,齐弩良的呼噜声反而能让蒋彧安心。有时迷蒙间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呼声,他才会猛然惊醒。
齐弩良又端详了他一会儿:“那你怎么这副样子?”
“没什么,就是普通失眠。”
“年纪轻轻的,失什么眠。”齐弩良翻身起床,“我去做早餐,你再睡会儿。”吃完早饭,齐弩良又叫蒋彧别开车,他送他去公司,路上还能打个盹儿。
送到他公司楼下,齐弩良又嘱咐:“中午自己午休一会儿,你不是有独立的办公室嘛,睡觉也方便。”
看齐弩良没事人一样离开,蒋彧陷入更深的自责。
这是个不擅长暴露软弱和痛苦的男人,尤其不会在自己面前暴露。他是多能忍,蒋彧是知道的。昨晚那不经意一闪而过的痛苦瞬间,底下到底深藏着多少自我折磨,光是想想,蒋彧就心痛难忍。
他以为两情相悦的幸福生活,完全是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痛苦隐忍上。而这个人正是他最爱和最希望能够幸福的人。这感受,比他自己亲身体验这种折磨更令他痛苦。
要怎么办?要怎么劝说齐弩良?
浑浑噩噩过了一天,蒋彧也没能想出对策。
他无法漠视爱人正在受罪,更无法面对他,只打电话给齐弩良,说今晚要加班很晚,不回去了。
升职后这种情况偶有发生,齐弩良看过蒋彧办公室,知道那里有他的单人休息间,也没什么可担心,还是不忘叮嘱他:“昨晚才没睡好,今晚还要加班。别加太晚,至少睡够七个小时。”
“知道了。”
齐弩良想了想:“要不要我一会儿给你送点宵夜来?”
“不用了,还有同事陪我一起在加班。”
“多少同事?我把他们的份儿一起做……”
“我说不用。”蒋彧打断他的话,“你也上一天班,挺累的,晚上早点休息吧。”
合衣躺在休息间的单人床上,蒋彧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这种迷茫无措了。他知道怎么引诱齐弩良爱他,却想不到任何能够破除齐弩良心魔的方法。
一闭上眼睛,过去的日子就像风一样呼啸而来。
回看往昔,蒋彧第一次将目光从齐弩良身上拿开,反观他自己。
他看到的是那么绝望而偏执的自己,那样不惜一切将自己置身于悬崖,也把自己作为筹码,将齐弩良同样胁迫到这崖边。
那时他是认真的,如果齐弩良到最后还是不要他,他就纵身跳下去了。哪怕现在他也是同样的想法,如果齐弩良不要他,他的人生也不会再有任何快乐和意义。
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也成熟了许多。在和齐弩良的朝夕相处间,他也学会了怎么去爱、去体谅。
如果当初他能像现在一样去理解对方的逃避和拒绝,体谅他接受亲手养大的孩子的罪恶感,他不会那样逼迫齐弩良。
他宁可那个遭受心魔吞噬、痛苦不已的人是自己。再想当初,他所作所为根本就不是给予对方想要的爱,他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混蛋。
蒋彧接连三天没有回家,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不敢面对面将这个决定告诉齐弩良,只能在电话里吞吞吐吐地说,公司上海分部需要总部派人去外驻两年,上司来找他谈了这件事,说是外驻结束回来可以升职。
“我觉得这对我来说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这是蒋彧最后的答案,齐弩良已经这么痛苦,他不该再逼他接受自己那些完美的说辞和理论,而是放过他。
外驻的事,半个月前顶头上司就找他谈过。那会儿蒋彧绝对不想离开齐弩良这么久,没和齐弩良商量就一口回绝了。现在他做了相反决定,却不知道该期望电话那头说“好”还是“不好”。
听筒里沉默了很久,才听到齐弩良的声音:“既然是很好的机会,你好好抓住。”
空悬的心沉入谷底,蒋彧仰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眼角:“嗯,我会的。”“你还要回来收拾行李吧?需要哪些东西,我提前给你收好。”
“不要紧,我明天自己回来收拾。”眼脸变得湿润,或许齐弩良正因为他这个决定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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