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很斑驳,一看就是那种调皮男孩用的,上面不是刻痕就是贴过的胶痕,像刚刚还有人用,书堆得乱七八糟。
他轻轻摸过桌上的书,拿起了桌子角上的相框。
他看出来这是他爸以前的房间,照片上是他爸和一人的合照。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爸年轻时的照片,但照片上的另一个人却是第一次见到,和他爸差不多的年纪,两人应该都是在上大学,搂在一起对着镜头在笑。
姜钺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外面的男人。
男人的本名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男人在十几年前加入了N国的国籍,改了名字叫姜东鸣。
他爸出事那天,是姜东鸣救了他,收留他。
姜东鸣要他叫父亲,教他各种各样的技能,告诉他一定要找出他爸出事的真相,为他爸报仇。
他的少年时就是在不断的学习和仇恨中长大的,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找出真相为他爸报仇是他整个少年时期,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直到有人告诉他应该有自己的人生,应该为自己而活,不要一直活在回忆和仇恨里。
哐!
姜钺用力把照片扣到桌上,外面的客厅里响起了钢琴声。
他走出去才发现客厅一角的「柜子」是一架钢琴,现在打开了,姜东鸣坐在钢琴弹着。
钢琴可能放得太久有些音不太准,但姜钺还是听出来了,姜东鸣弹的是秋日私语,他曾经听姜东鸣弹了无数次。
“我走了。”
姜钺说了一声,姜东鸣没有理会他,林叔把他送出了房子,他下楼走到了外面的公路上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来了霍城之后就很少见到姜东鸣了,姜东鸣应该也不想见到他。他18岁那年姜东鸣差点杀了他,最后姜东鸣放过他时说了一句,“你越来越像你爸了。”
他知道姜东鸣会收留他,完全是因为他爸。
姜钺用力甩掉脑中的回忆,捏紧手中的文件袋,拿出手机点开了楚骁的号码,却始终没有拨出去。
他犹豫的时候正好楚骁给他打过来了。
“喂,楚队,有事吗?”
“之前的案子,没那么简单,你、最近还是注意点。”
楚骁的声音有些犹豫,姜钺猜可能是他们查到了死者和严既锋的关系。他捏了捏手里的文件袋,最终还是没有提,只回答:“谢谢,我会注意的。”
楚骁欲言又止地顿了顿,还是说出来,“你这段时间别和严既锋走太近,不然更解释不清了。”
这已经是楚骁能说的最大限度的提醒了,姜钺不太会应对这种善意,尤其楚骁和他并不算熟,没必要冒着风险来提醒他。
楚骁可能察觉到他的不知该说什么,主动说:“案子会查清楚的,你别想太多了,我挂了。”
听到姜钺应了一声楚骁挂了电话,拿着手机愣在窗边,直到有人叫他。
“楚队,严既锋到了。”
他们查到了严既锋和死者之前的恩怨,例行传严既锋来问话。
严既锋独自走进了刑侦队的问讯室,有人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面前,他目不斜视直到楚骁和另一人进来。
“严既锋、先生。”
楚骁和严既锋隔着一张桌子坐下,直对上严既锋的视线,“是吧。”
严既锋朝楚骁的方向抬眼,那天在会所见到楚骁,他没想到有天会和楚骁在警局里面对面。
他坦言地回答:“楚队长有什么疑问,我知道的绝不隐瞒。”
楚骁眉头下沉,视线上斜地注视着严既锋,“你和死者牟和伟认识吗?”
严既锋面无表情,眼神中也没有一丝情绪地回答:“几年前见过几次。”
“死者坠楼当天,你为什么去疗养院?”
“我父亲住在疗养院。”
“3年你都没去过,为什么会在当天去?”
“我应该先看黄历吗?”
楚骁暗咬紧了咬牙,严既锋能在3年的时间,从完全没参与到掌控严家这个庞然大物,肯定靠的不是运气,不可能蠢到让自己成为杀人嫌犯,还人尽皆知。
他倾向案子本身与严既锋没有关系,就算和严既锋有关也绝对轻易查不到严既锋头上。可是现在偏偏直接和严既锋扯上了关系,他更怀疑有人故意陷害严既锋,或者利用严既锋转移关注。
但是严既锋这个态度让他非常不爽,他不应该在问讯中带着个人情绪,于是在自己控制不住前起身对旁边的同事说:“我叫老周来替我。”
楚骁朝严既锋看了一眼就出去,喊老周去替他做笔录,他就到了吸烟区抽烟。
抽到第二根时严既锋出来了,下楼的路要经过吸烟区外面。
楚骁看着严既锋走来灭了烟站到门口,严既锋果然在他面前停下了,对峙一样盯着他,接近190的身高让人很有压迫感。
他压低了声音警告,“别连累姜钺。”
严既锋一直没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怒瞪向楚骁,声音也沉出了一股压迫感。
“我的人用不着你操心。”
他说了这句转身大步走出去。
严既锋的车停在门口,司机远远看到严既锋出来,连忙下车去开车门。他只是稍微跑慢了一点,严既锋的长腿已经到了车旁,自己开门坐进去,还把门关得一声重响。
他不知道严既锋今天怎么了,向来严既锋都情绪不外露,今天这么明显的怒意,肯定是真的气极了。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把车开出去,严既锋不说去哪儿,他也不敢问,只能缓缓地往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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