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辞额前的碎发湿漉漉的，更显随性，脸上还挂着水珠，应该是刚洗完脸，此时抿着唇，被念叨的颇有些不耐烦。
対方像是察觉到教室内打量的目光，沉下眼，微微转头，祈言想装作看别处已经来不及，匆匆跟人対视一眼。
付辞看清是谁在偷看后，眼底闪过一抹错愕，目光在祈言左脸停留片刻，看到什么，抿起的嘴角松了些，还弯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
“付辞，你有没有听我跟你说的话？”邱耀光看到他这幅无所谓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笑，真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是吧？”
祈言听到邱耀光这句话愣了愣，他在跟付辞対视的一瞬间就错开目光，没有注意到付辞表情的变化。
付辞笑了？之前不还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吗？
“邱老头，之前不是你说想让我们在接下来的篮球赛上好好表现吗？”付辞目光从教室内收回，皱眉看向邱耀光，“不加紧练习怎么稳拿第一？”
邱耀□□的狠狠拍了拍窗沿，“付辞，你是把我这句话当成免死金牌了？我说了要在不影响学习的前提下，你看看你们！一个个作业写完了吗？”
“下节课就是我的课，作业没写完的都给我站在教室外面听！”
邱耀光说完瞪了他们一眼，拂袖而去。
付辞擦了下额上的汗水，啧了一声，转头看向身后被训地缩起脖子的队友，“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补作业？”
邱老头是语文老师，作业最难写。
众人顿时四散开去，教室里一下热闹起来，全是借着相互瞄作业的。
就连祈言的作业也被借了出去。
祈言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付辞在最后一排，两人相聚不远不近，他依稀能听到后面隐隐传来的対话声。
“辞哥，你要不去买瓶水？我帮你抄作业。”
出声的是付辞的前桌江羽，也是跟付辞关系比较要好的人。
“我没想到这次打球他们只带了那么点水，都不够分的。”
付辞将水都留给了他们，最后反倒是自己没有，“要不我去给你买，牌子要娃哈哈的是吧？”
江羽刚准备起身，就被付辞踢了一下椅子腿，“不想等会出去罚站就赶紧写，我一时半会不喝水死不了。”
站在外面罚站丢人才最要命。
付辞看着面前的诗词赏析以及旁边优等生的答案，下笔飞快。
江羽自知说不动付辞，也只得埋头苦写。
其实其他任课老师早就不管他们了，只要他们上课安静不捣乱，一切好说，只有邱老头，対所有学生一视同仁，每次作业都要按时交，还会认真检查。
可能是邱老头积威已久，训人的手段层出不穷，除了付辞敢跟着呛声几句，他们看到邱老头就像老鼠见了猫，只能缩着脖子乖乖听话。
祈言听清楚后面的対话后，用余光瞥了眼付辞的书桌，零散几本课本，左上角那个经常放矿泉水的位置空空如也。
打了这么久篮球，付辞都没喝水吗？
运动量这么大，不喝水会缺水的。
在祈言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出了教室，去了楼下最近的超市。
可是冰柜里的水没有付辞经常喝的那种了，他找的很仔细，刚想看看货架上有没有，一转眼，却从冰柜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穿着干净的校服外套，拉链拉到上面，衣领平整，往上是一张秀气精致的脸，可是平日淡定的表情被打破，此时微微睁大眼，看着自己左脸上睡出来的一条印子。
所以之前付辞是在笑他脸上的睡痕吗？
祈言搭在冰柜上的手收紧，一种名为羞恼的情绪从心底钻了出来，他突然不想给人好好找水了，狠狠揉了揉脸后，飞速从里面拿了一瓶顺眼的矿泉水结了账。
蓝色的百岁山，他一直觉得这个矿泉水瓶长的很好看。
回教室时，祈言脚步一转，选择从后门进。
付辞的座位离后门很近，他到时候直接将水递给付辞就行。
明明是同学，还是対门，他完全可以跟人建立良好的友谊。
这瓶水就是起点。
他进了教室，入目一片低着脑袋奋笔疾书的人，他想找的那个也在其中，不过好像已经写到了尾声，祈言能看到付辞写到最后一题了。
祈言捏着瓶身的手紧了紧，迈步上前。
付辞的座位在过道旁，因为座位底下经常放着一个篮球的缘故，双腿伸展不开，于是他下课时习惯性将左腿伸到过道。
长腿笔直，宽松的校服裤下依旧掩不住流畅的线条，乍一看，还挺赏心悦目。
祈言的视线在那双腿上停留片刻，而付辞也发现自己身边站了个人，抬眼看他。
祈言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点紧张，手指用力，捏的矿泉水瓶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也是这声响唤回了他的理智，刚刚鼓起的那点勇气一下消散。
他绷着脸，垂眸低声道：“麻烦让让。”
祈言嗓音其实带了点江南特有的轻软，不过此时语气有点生硬，压低声线的时候，更是无端给人一种冷淡疏离的感觉，让人升不起靠近的心思。
付辞本来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看到那人微微泛红的左脸，想到什么，勾起唇，很配合地收回腿，懒洋洋道：“哦。”
祈言松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衣摆下方传来一阵阻力，他低头，校服衣摆上搭着一只手，骨节分明，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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