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这种地方最疼了，还看不出伤口，不然，黄志最想往祈言脸上揍，他倒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真这么硬气。
骤然而来的尖锐疼痛让祈言下意识弯腰捂着肚子，疼的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瞬间惨白一片。
其实上高中来，祈言还没碰到这么严重的霸凌。
黄志看他额上都疼的冒汗了，痛快地笑了一声，“再装？”
他说完提起祈言的衣领，就准备抬脚再给他一下，可祈言的话却让他猛地止住动作。
“黄志，你满18岁了吧？”祈言声音不大，可吐字清晰，看向黄志的眼神带了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然，“你要是敢再打我一下，我就自残给你看，你相信我，我知道什么样的伤会让你留下案底。”
黄志因为品行不端已经被留过一级，年纪比他的小弟们都大。
“你身旁的小弟能因为未成年逃过一劫，你却不能。”祈言甚至还低低笑了一声，“我一点伤换你的稀烂的未来，不亏。”
黄志这种经常被老师和警察重点关注的人，进局子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草！”黄志骂了一句脏话，他狠狠揪住祈言的衣领，厉声道，“这种时候你他妈还敢威胁我？！”
他还没见过祈言这样不怕死的硬茬。
明明看起来弱的他一只手就摁死，偏偏比谁都冷静，还一下找准了他的痛处。
他平日都只是小打小闹，还真没怎么见血，要是祈言狠下心来，他脱不了身。
祈言瞧黄志黑着脸，却不敢在碰他一下，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兴致很好地弯了弯唇，像是在无声嘲笑他们。
黄志身边的小弟被祈言这个笑弄的有些渗人，他也怕惹出什么事，劝道：“黄哥，要不算了，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就行了，没必要闹大。”
祈言是真狠，明明受制于人，却把他鸡皮疙瘩都吓出来了。
可黄志却怎么都忍不下这口气，他看了眼祈言身后的器材室，再没犹豫，狠狠将人推了进去，然后用一个棒球棍将门别上，做好这一切才他像是终于扳回一城，扬声道：“祈言，你就在里面好好待着吧！”
四月夜里温度可不像白天一样舒服，祈言高低得受点罪。
祈言被人推进器材室，脚绊到一个斜伸出来的东西，狠狠摔到地上，膝盖直接磕在坚硬的地面上，疼的他起都起不来，只能弓着身子缩成一团，紧闭着眼，试图缓解这些疼痛。
肚子疼，膝盖疼，手心也被磨破了，祈言甚至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可是器材室太黑了，连个窗户都没有，他伸手探了探，全是零散的运动器械，堆成一团，上面都是灰，这样下去，他的手上的伤口肯定会感染。
祈言歇了会，咬牙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在墙壁上摸索，想要找到器材室地灯光开关。
好不容易摸到，摁下，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器材室的灯坏了。
祈言睁大眼睛，愣了好半天才接受了这一事实，慢慢靠墙蹲了下来。
黄志早就想好要关他了吧？特地选在器材室这种又脏又乱的地方，灯还坏了，要是胆子小点的，是不是能直接接吓哭？
很巧，他胆子就不大。
每次放学回家他都选最热闹的那条路，尽管会绕远，他也不在乎。
他不是一个多开朗的人，可他讨厌黑暗，喜欢明亮的日光和喧闹的人群。
尽管格格不入。
祈言将头埋在膝盖间，背靠着墙，听说这样能多点安全感。
时光静静流逝，黑暗中，祈言想了很多，为什么偏偏他的手机在下午没电？而爸妈也正好走亲戚，根本没人会察觉到他没回家。
况且器材室在操场边缘，这个点，操场一个人都没有，更不会有人经过，他就算喊破嗓子呼救，也不会有人发现。
他会被关到什么时候？明天早上吗？还是等周一上课，老师发现他没来，才会想起他这个人，才会有人来找他？
这一刻，祈言感受到了绝望。
一切种种，好像在表明他命里该被关一样，祈言深刻体会到了世界对他的恶意，他就是这么不幸，难怪他身边没有一个人愿意靠近，活该他得自闭症，活该他孤独到死。
祈言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情绪里，他开始厌恶自己，厌恶身边所有的一切，周围很黑，也很冷，明明是极为安静的环境，他却觉得无比焦躁，甚至开始用指甲抓挠自己受伤的掌心，好像身体痛了，他心里就会好受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祈言手疼的没有知觉，意识渐渐开始模糊，整个脑子变得混沌又迟缓，好像下一刻，就能坠入无底的黑洞。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像是堵着门的棒球棍被人别开狠狠扔到了地上。
门被人大力踹开，祈言愣愣抬头，看着门口的人——
明月高悬，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尽管逆着光，看不清面容，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付辞。
那身形他太熟悉了，比他高半个头，肩宽腰窄，宽松的蓝白校服此时紧紧贴在身上，已经被汗湿了一片。
付辞累极似的，手撑在门边，狼狈地喘着气，可在墙角看到他的那一秒，他听到付辞如释重负般地呼了口气，“找到了。”
祈言形容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心底积累的，满满的负面情绪被付辞简单的三个字驱散殆尽，对方像是从天而降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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