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也摸了下他的脸：“没事，继续睡。”
井向泽的脑袋在床单上蹭了下，睁开了眼睛：“怎么了，要走了吗？”
“不急，我抽根烟。”袁也从床上下去，支起餐桌旁的车窗，窗外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些细雨，周围一下变得潮湿起来。
袁也把烟灰缸摆到眼前，对着细雨拢着火点了根烟。
井向泽有些不理解，袁也不太爱抽烟，真要说的话，烟瘾可能还没有他的重，他穿上拖鞋走到袁也身后，从桌上烟盒里抽了根烟给自己凑到袁也身前，用袁也的烟点自己的烟。
呼吸相近，袁也的视线在他脸上有形似地走了一圈，最后笑了声：“干什么？打火机在烟盒旁边没看见？”
井向泽垂着眼睛，一只手轻轻地按在袁也后脑上上，认真地借火：“看见了。”
屋外的冷风一会儿就让屋内的暖气淡了下去，井向泽借完了火，又把床上的薄被抱过来，跟袁也一起肩并肩地裹着被子坐在床前，沉默地抽完了一根烟。
“老师又觉得很无聊了吗？”井向泽问。
袁也不置可否地应出了一声，窗外雨水变大，从窗户外飘进来，他起身把窗户关上，坐回来后又盯着窗户外淅淅沥沥的雨，袁也伸手把桌上的音响打开，歌声飘出来，车厢里显得热闹了一些。
“爬完山之后，还要去做什么？”井向泽问。
袁也回头看了他一眼：“嘘——”他凑过去在井向泽的嘴边亲了下，“安静听会儿歌宝贝。”
井向泽脑袋歪了下，不太理解，但也没有再说话。
一首歌听完，袁也起身，去拿扔在床上的手机，给Joe打电话。
——除了有事要做，他从来没有主动给Joe打过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像是等着他打电话过去一样，袁也眯了下眼睛，才觉得有些荒唐地想要长出一口气，那边传来一个女声：“先生，您打电话过来了。”
袁也手机开的是外放，走回椅子上坐下，井向泽的被子才要重新披到他背上，他往旁边侧了下躲开被子，放下手机：“你谁？”
——Joe的第三任妻子？
井向泽执意给袁也披被子，把袁也跟他裹在同一个薄被下，听见声音便沉着嗓子道：“秦娜。”
手机那头顿了下，竟然已经能够继续正常讲话：“对，小少爷，很久没见了，希望你们一切都还好。”
井向泽眉头跳了下，他视线扫过了手机，挪开后再没有说话。
“特意等我电话？”袁也问。
秦娜嗯了一声：“Joe说如果你一直不打他的电话那就算了。”
袁也的手掌撑了下额头，产生了一种跳伞刚出舱的失重感，井向泽侧过头来，他不是很能够体会到袁也他们这伙人之间的关系。
——好像不重要，分开后一辈子不用联系也无所谓的。
——又好像很重要，准备骗谁钱的时候，一定会打电话让对方过来商量策略，再坚定、不带任何怀疑地实施下去。
他跟袁也形影不离地在一起了两年，袁也又从来没有提过袁曲或者Joe任何一个人。
Joe不死心地打电话给他讲袁曲行踪时，他还常常显得不耐烦，随意挂断电话，或者笑吟吟地让井向泽去骂Joe。
井向泽不知道这个被秦娜接到的电话是什么含义，只见到袁也沉默了一会儿。
井向泽眉头皱起来：“老师？”
袁也像是沉思中突然被人唤醒，他抬起头，脸色冷淡对手机那头的人道：“继续说。”
两年多不见的秦娜声音冷静，再不见初见时的瑟缩：“是一个专门针对你们的骗局，袁曲先生和你们在近二十年前骗的墨西哥当地黑帮，Joe得到一些消息，说准备去玩一玩，他记得自己当时被揍得很惨，觉得有些不服气，准备再骗一次玩玩。”
袁也没什么表情：“人没了？”
井向泽却倏得一惊，他惊讶地看向袁也，视线上上下下地观察袁也的表情。
秦娜给了肯定的回答。
袁也又问：“受折磨了吗？”
秦娜道：“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意识一直断断续续，有天心情挺好地告诉我说，那群人想找你跟袁曲先生，他告诉说你和袁曲都死了，三个人里面只剩下他。”
袁也的手轻抚了下自己的眉骨，语气变得慢吞吞的：“知道了。”
反倒井向泽看起来焦躁异常，他抠弄着自己的手指，又伸手抓住自己胸前一直戴着的吊坠。
秦娜嗯了声：“葬礼我帮他办了，以后每年会给他送花。”
“知道了。”
秦娜顿了顿说：“Joe说你跟袁曲先生一样都没有良心，从小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会期待圣诞节，期待跟你们见面，围坐在一起吃晚餐、在一起抽烟喝酒，像家人一样。”
“是么？”
秦娜说：“他说如果你这辈子再也不跟他打电话，这种事情就永远不要告诉你，他让我帮他保存他的手机。”秦娜顿了顿，“他不想你打他的电话，变成他打袁曲先生电话一样，接不通后又变成空号。”
“他让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没见过我伤心，非要见一眼不成？”袁也的语气突然变得糟糕。
井向泽的瞳孔都缩了下，他贴到袁也身前，想要亲一下袁也，袁也分明没看他，却像是另长了双眼睛似地，手伸过来捏出他的双颊，挪开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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