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抬起眼,看了看陆惊蛰,轻声说:“好。”
他是很容易被别人的话打动。但真正作出决定的一瞬间,温时其实想要的是和陆惊蛰留影。可这样的要求太不合适了,没有理由,所以没说。
周围的吵闹声渐远,温时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陆惊蛰接了,又很自然地说:“用我的拍吧。到时候发给你。”
温时点了下头,摘掉口罩和帽子,搭在一边空着的椅子上,走到水母展柜边,有些不自在地站着,但背挺得很直。
他本来是直视前方的,但又像是触及到什么,忽然移开了目光。
陆惊蛰的唇角弯了弯,温和地提醒道:“温时同学,注意看镜头。”
温时只好又偏过头。
他不是不能面对镜头,但一想到镜头后面是陆惊蛰,温时的脸就太热了。
希望水族馆的温度足够低,光线足够暗,不会拍到自己的异常之处。
看完水母,温时对别的水生动物的兴趣不大,加上天色晚了,到了该回家的时间。
他们虽然相处了几个小时,但环境既不密闭,也不狭小,更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不能算作治疗。
只是假日最后一天的游玩。温时想。
汽车启动前,陆惊蛰的目光一顿,停在温时的身上,问:“到底怎么了?”
温时一怔,没能反应过来。
陆惊蛰握住温时的手腕,迫使他抬起手,掌心朝上,受伤的手指也展开来了。
创口贴不太牢固,往下挪了挪位置,暴露出伤口边缘还未擦拭的血迹,显得狼狈不堪。
因为隔着袖子,不是直接接触,警报器没响。
温时只好诚实地回答:“下午帮母亲摘了玫瑰花,不小心扎到了。”
陆惊蛰看了温时一会儿,没多做责怪,理智地说:“得处理一下。”
温时的下巴抵在敞开的车窗上,看着远去的陆惊蛰的背影。
太阳还未落山,被层云遮着,周围的天空是黯淡的蓝,颜色很美,像是一个巨大的、广阔无际的环,将温时的心圈在其中。
可能将要有一场突如其来的夏雨。
几分钟后,陆惊蛰从原路返回,上了车,带回来的东西是消毒药水和创口贴。
温时做错了事,老老实实地伸出手,任由陆惊蛰摆布。
消毒药水的味道有些刺鼻,在皮肤上的触感很冰,温时不自觉地蜷了蜷手指。
陆惊蛰手上的动作很轻,将伤口清理干净,而不会使温时感觉到痛,又随意地说:“下次别摘了,或者找人帮帮忙。”
温时凝视着自己的手指被创口贴重新包裹住,一副想回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的样子。
陆惊蛰低着头,看着温时的脸:“后来想了想,上次的出的结论不太对。”
温时有些疑惑不解,问:“什么?”
陆惊蛰笑了笑:“温时同学,你每周都要说谎出门,不像是那么不会骗人。”
陆惊蛰对温时的认知产生偏差,可能是掺杂了过多的私人感情,不能客观理智地对待。
温时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骗人不太好吧。”
陆惊蛰终于将他的伤口包扎好了,拧紧消毒药水的瓶盖,开玩笑似的说:“你要是觉得不好,可以来问我。”
温时莫名地明白了陆惊蛰的意思,骗人不好,但陆惊蛰可以教温时怎么说谎,他就不必承担骗人后的负担了。
陆惊蛰打开车内的储物柜,将没有用完的药水放了进去,却不小心将另一样东西顶了出来。
是一盒拆了封的烟。
温时拾起烟盒,没什么分寸感地问:“你抽烟吗?我没看到过。”
“偶尔。”陆惊蛰是这么说的。
温时追问:“为什么?”
他觉得抽烟对身体不好,所以问得很执着,似乎很想要一个结果。
陆惊蛰半垂着眼,拇指顶开烟盒的盖子,拿出一支烟,但没点:“心情不好,失眠的时候会抽。”
温时立刻就明白了。
信息素紊乱症给陆惊蛰带来诸多负面症状,虽然陆惊蛰看起来和寻常人无异,但仍饱受折磨。
他的呼吸变得很轻:“那现在呢?”
陆惊蛰定定地看着他:“现在什么?”
“失眠。”温时很少会有这样的时刻,明明自己才说了谎,又要求别人诚实,“之前不是约法三章,在和病情有关的事情上要坦白吗?”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陆惊蛰很轻地笑了一下,看到这样的温时反而觉得有趣,他说:“因为你,失眠缓解很多。最近不太抽了。”
温时怔了怔。
他在心中想,自己愿意每一天都和陆惊蛰在一起,让他不必再受病痛折磨,不必失眠,不必用烟草的尼古丁转移注意力。
云一片一片地碎裂开来,天光倾泻而下,雨前的征兆消失了。
温时的少年心绪也像是阴晴不定的夏日,转瞬就会完全改变,他有时候不能明白自己的心,但不是永远。
他们靠得很近,温时闻到他身上很轻的雪的味道。
对于温时而言,看到陆惊蛰就像是触碰到了从所未见的雪,之前的诸多好奇都得到满足,却比所有的想象都要更好。
温时冲动地做出决定,要在今晚补上缺失的治疗。
他的确有作为义工的责任,但不会为了治疗和任何一个病患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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