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暮楚也弄不懂，自己从来不喜欢张口胡诌的人，也从来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今天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脱口而出一些奇怪的话，还都是为了安慰这个人……
人活在这世上原本就是苦的。谁不苦？
他不需要安慰，也从不会安慰任何人。
但一阵凝眉后，抿紧的薄唇却还是开合，说：“你祭拜的时候不是已经告诉她了么？她就知道了啊。”
“真的么？！”
被他背在背上的少年轻轻动了动，齐暮楚感觉有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肩颈间。
“……”
齐暮楚又深吸口气。
……想起他从向固那里听来的，说纪神之所以被称之为神，除了智商高、长相出尘以外，还有个原因是纤尘不染，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换句话说就是正常人难以与他沟通，其实就是一种情感封闭。”向固：“据说纪神对外界的情感感知跟普通人不一样，你会感觉他很迟钝，不过是他当时完全没有感觉啦。”
……
想到这里，齐暮楚又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当然是真的。”
他嗓音低沉却柔软，缓缓地认真说：“不然人们祭拜的意义在那里？你想说的话，她早就知道了。”
“……”
少年沉默了一阵，在他胸前的双手又下意识互相握了握，之后很认真地道谢：“谢谢你。”
齐暮楚受了这声谢，视线从对方白皙的手上移开，继续看路，什么都没说。
身后的少年却又问：“那你来这儿也是来祭拜的么？”
齐暮楚：“……不是。”
纪离：“那你来这是干嘛的呀？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我……我们可以做朋友么？”
齐暮楚：“……”
他不知道原来纪神话这么多。
在学校的时候他们明明一句话都没说过。
难道真是这人太封闭了？
“到了。”齐暮楚骤然脚步一顿，他们已经来到了山脚下的停车场。
这个时间整个停车场都没剩几台车，见到他们出现，一辆黑色轿车的车门被人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地向这边跑来。
“哎呦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岩叔我没事。”纪离对自家司机笑了笑，他想从背他的人身上跳下，却发现自己还被对方固定得死紧……
齐暮楚直接将纪离背到了车子旁边。
车子旁边，纪离反而拉住齐暮楚不放。
“你去哪，我送你吧。”
纪离也注意到周围并没有别的车了。
虽然还是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来陵园，但他总觉得对方应该不是自己开车来的。
齐暮楚等一下的确还有很重要的活动需要参加，时间紧迫也就没拒绝，跟纪离一起坐在车子后排。
车上，他又检查了一下纪离的伤口，面对这种伤齐暮楚经验丰富，把之后该怎么处理的问题都告诉给了前面的司机。
岩叔见他是跟自家少爷差不多大的年纪，不仅与少爷举止亲密，还谈吐不凡，举手投足更为矜贵，便以为他也是哪家的少爷。
不仅认真听了他的话，替自家少爷谢过对方，还顺带着跟齐暮楚聊了两句。
反而是在山上哭了半天的纪离累了，坐在车上眼皮沉重，睁了又睁，最后还是挣扎失败，睡了过去。
睡着的纪离向旁边一靠，露出一截儿颀长洁白的脖颈，头正好靠在了齐暮楚的肩上。
“……”
齐暮楚狭长的凤眼猛然睁大。
7.
到地方了。纪离也清醒了过来。
车子停靠在路边，齐暮楚迈开长腿下了车。
“等一下。”纪离也跟着下了车。
他肩上还披着对方披在他身上的衣服，纪离将外衣扯下，规规矩矩地递了出去，再次说：“那个……今天真是谢谢你。”
齐暮楚没说什么，拿过那件自己的外套，趁势随意地挥了挥手算是道别。
然后他转身。
“唉……再等一下！”
没想到纪离又叫住了他。
齐暮楚回眸：“怎么？”
纪离说：“我叫纪离，你叫什么呀？”
齐暮楚：“？”
直接眯了眯眼睛。
“你不认识我？”
“……？”
纪离原本睁着一双澄澈的桃花眼，正认真望向对面的少年。
可听见了对方的反问，纪离也猛然怔住了，有些尴尬地歪头：“……你，难道是我认识的人？”
齐暮楚：“……”
狠狠皱起眉头，饶是他一贯擅长察言观色、随机应变，也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了。
这种情况下，一般都会默认对方是在耍他。
可偏偏对面的人眼神赤城，不像是装……
纪离赶快说：“不好意思，我，我有点脸盲……啊不对，是非常脸盲。”
帮助过自己的人竟然是认识的人，可自己却没认出对方，这点实在很不尊重人。
纪离不知道对方能否理解自己的脸盲，一紧张，就拉住了对方的衣角。
他想解释，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毕竟一般人都无法理解他的脸盲……呃，当务之急，还是猜出对方是谁要更好一点。
可是虽然他平时会有刻意去记身边每一个人的特征，也可以通过这些特征认出这些人，但这是建立在那些人都是熟人的基础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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