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思农牵了牵嘴角,叹了口气道:“你忘记了吗,我没有感觉的。”
厉永奎闻言,如梦初醒。韩思农一直身体有恙,因为依赖药物,从而落下那种无法启齿的隐疾。过去这么久了,依然没有治愈吗?
他心间一阵刺痛。
这种解释,比突然的阻断,还要令人浑身发寒。情欲退潮,他被更猛烈的痛楚,攫住不能动。
“对不起……”厉永奎垂下头,掩面,像快哭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承受的创伤,只顾自怜。
“没关系。”韩思农靠近,抚摸着他的头发,然后抱了一下他,“慢慢来吧。”
叙完情,早就过了饭点,两人不免饥肠辘辘,就近择了家苍蝇小馆吃饭。
在等菜上来的期间,厉永奎简明扼要地同韩思农聊了下在法兰克福的日子。
关于要处理的案子,他三言两语带过,韩思农也没有探究的意思。
“有天收工挺早,我们还去了赌场。”厉永奎故意停下,观察韩思农的表情。
韩思农没什么特殊反应,只是笑了笑,稀松平常地接过话茬,“然后呢,赌钱了吗?”
“赌了。”
“输了还是赢了?”
“纯当解闷,只换了一点儿筹码,输了几千欧……”厉永奎抿了抿唇,“本来一开局三把赢了,你也知道,赌运赌运嘛,当时就觉得气运到了,一把All in,结果赔得一个子都不剩!”
韩思农似乎很赞同地点了点头,“也算没白输,至少感受了下德国的赌场氛围,就当留了过路钱吧。我们中国人还是得迷信一下。”
厉永奎不作声。
“怎么了?”韩思农笑,“觉得我说的不对?”
“我在南岛碰见了徐行。”厉永奎没有任何缓冲地说。
韩思农依然很平静,脸上连点儿错愕都没有。
“是吗?”他问。
“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解释的?”厉永奎觉得无比诡异,面对对方的淡定,自己竟没有底气了起来。
“没有。”韩思农说。
厉永奎对这个回答不意外。
“不好意思——”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二人的「对峙」氛围。
他俩不约而同,抬起头,盯着服务员利落地上菜。
厉永奎肩膀往上耸了耸,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先吃吧,好饿。”
韩思农不言语,从筷套里抽出筷子,仔细擦了擦,递给厉永奎。厉永奎接过来,心绪复杂。
他早就该明白的道理——想要同韩思农安安稳稳相处,就要学着去忽视那些「不讲逻辑」「不合理」「残酷」。
韩思农只肯接受他单纯的顺从,不需要他的「太过聪明」。
他趔趄地在他身后跟了二十多年,奉出过那么多次真心,被践踏了还要执迷不悟地贴上去。
如果再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前尘旧事,弄僵当下的良好氛围,实在不值得。
厉永奎在心底盘算完,正准备向对方再次投诚,韩思农却先开了口。
“他是烂赌鬼……”韩思农正在擦拭自己的筷子,头也不抬说,“这种人,没救的。”
吃完饭,也许是为了弥补某种亏欠,韩思农没有急着要回家。两人反而散了会儿步,算作消食。
两人正并行走,夏夜晚风,带来湿腻的气流,飞虫在橘黄的光柱中盘旋。
再过一条街道,即将是分别之地,厉永奎鼓起勇气问:“不回家,可以吗?”
韩思农低头看了眼腕表,噙着笑问:“还想去哪儿?”
“去我那儿。”厉永奎攥着拳头,掌心沁了一层汗。
韩思农微诧,可很快恢复了平静。
“我现在做不了……你会失望的。”
厉永奎口干舌燥,可张开的每一处毛孔,又在不停沁出汗,不停紧张收缩。像有一半皮囊浸在蒸汽中。
“我不是想跟你做那档子事……”厉永奎边摇头边解释,“我只是想跟你……能多待待,哪怕只多一分钟也是好的。”
韩思农不作声,垂下头。
“可以吗?”厉永奎几乎是在恳求了。
他母亲贡献给他的偏执血脉,在此刻,又在他体内奔流。
他听见韩思农叹息了一声,而后说:“可以。”
简直是天籁。
“真的吗?”厉永奎需要再确定一遍。
韩思农转过头,盯着他,“真的。你出差这么久,很辛苦吧。我们也的确很久没待在一起了。”
这就对了。厉永奎闭了闭眼,将满足的笑意压下去。
徐行是烂赌鬼。他也无异,他赌得更大,不是用台面上的实质筹码。他在赌韩思农对他的看重,对他的感情。
他决定用一盘盘不起眼的赌局,慢慢蚕食,最终坐上韩思农真正的赌桌,赢或输都无妨。他必须占有一位。
半个小时后,他们就回到了厉永奎家。
厉永奎的公寓买在市中心,大平层,对着江滩,有一整面落地窗,可以看见漂亮的夜景。
今夜的星星和月亮,同时出动,挂在天空,事不关己地窥视人类的贪嗔痴。
中央空调吹出冷气,室内没过多久就凉爽了下来。
“要不要先去洗澡?”厉永奎问。
韩思农没有反对。两人轮流洗了澡,换上睡衣,韩思农洗了头,发尾还湿漉漉的。水珠沾湿塔夫绸面料,在肩膀上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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