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呜咽着,嘶喊着,要他们的命。
我愿意将我的一切献给它,即便我将一无所有。
它给我的欢愉将淹没过我的头顶,我将沉沦在回忆的海洋里,摆脱肉体,在世上肆意游荡。
4.
我很高兴,我又见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坐在十二长廊第七个房间门口的,赤着上身有着美妙气味的男人。
我住双人房,隔壁还有一张生锈空床。
见到他时,他腹部醒目的朱红已经腐烂成疮疤,无趣乏味,但他由内发散出的美妙气味却更加浓郁。
他拖着疲怠步子走进我的房间,我近乎贪婪的吸着他的气味。
它也很喜欢。
空空的房间里很安静,我几乎不怎么开口说话,习惯悄无声息的做事,闲来无聊偶尔看看窗外枝头上不同时间不同种类的小鸟不断开合长或短的喙。
他不理睬我,视若无人的走进,坐上床甩掉脱鞋,把整个人搬到锈迹斑斑的铁架床上,合上眼枕着碎布边角料填塞的枕头,隔着两层满是洗不掉污渍的破布,感受铁架条的冰冷。
随他而来的还有灌在透明玻璃瓶的半透明棕黄色药水和白绿红的大量药丸。
玻璃瓶的水中,颗粒漂浮、打旋,上浮下沉,周而复始的无规则运动。
药水不是用来喝,药丸也不是用来服的。他侧着身,背对着我,没日没夜地盯着靠窗床头桌上玻璃瓶与胶囊。
当他的呼吸声变得绵长平稳,我知晓他进入了浅眠。他的睡眠通常极浅,我只需翻身,他必定会醒来继续盯着玻璃瓶和各色的胶囊。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些什么,想从那污浊的药水和花色药丸里看出什么来。但我不经意的翻身闹出声响惹他不得好眠,也乐意这么做。
醒着的时候,他的呼吸微弱短促,几不可闻,往往会让我忘记他的存在。
每当我忘记,他的气味会提醒我想起与我同房间里的临床躺着一个拥有美妙气息的活物。
我迷恋上他的气味,越发浓郁的气味无时不刻环绕着我,让我倍感舒心。
正因他的气味安抚,我在每个睡眠周期都睡得十分香甜。我的头疼症状因充足的睡眠而缓解不少,它也被气味成功俘获,像一只捣蛋猫被人拿捏住舒适处。
它不再嘶吼尖叫,相反乖巧的发出呜噜呜噜的撒娇。本性让它不得不服软。
他治好了我的失眠,医好了它的狂躁。
它和我,都很感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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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中尸篇:1.永远不要被恶魔感谢
轻微意识流倾向,练手。
第10章 10.两辈子(2)
5.
它又开始发脾气了。
我仰躺在铁窗上看窗外刺进的白光愈来愈暗淡,它饿极了窝缩在我的怀里翻来覆去入不了眠。
它不愿意进食,宁愿饿死也不愿吃放在不锈钢托盘里半冷的食物,它奄奄一息,向我求救。
等白光彻底消失,我撑起上身把它抱起并告诉它我无能为力。
某一天,我的房间里来了很多人。
与我而言全都是陌生的人,他们彼此相熟,在房门外偶遇,热切地寒暄。他们脸上裂开的口子爬出奇形怪状的长虫,不敢朝我靠近,畏缩地退回裂口。
他们的面孔千变万化,时而笑时而哭,时而鄙夷时而怜悯,他们的身体组成墙壁在我的房里留下一重深厚的阴影。
它则躲在暗处挑衅地打量着他们的面具,向我一一戳穿他们刻意隐藏的欢愉。
人们谨慎地挪动至到我的床前,俯身下来。男人鼓励我振作,女人抹着泪安慰我,还有稍大的孩子同我许诺美好的未来。
他们在我的耳边喋喋不休,而我似乎有义务听完他们滔滔不绝的演讲,并对此表示无法言表的诚挚感谢。
我低头闭口不言,他们宽容我的“无礼”。
因为我拥有着绝对的真诚和坦实。
他们把我的肆无忌惮和冷漠归咎于不谙世事的天真,只因我看他们扭曲的脸庞时需仰起头颅,安上纯真无措的茫然和涕零,舌头打结,喉咙里发出阵阵童叟无欺的笑。
衍生于混沌又在诞生之处坠入深渊的。
他们亲切地问候我,表示我可以尽管的提要求,在力所能及地范围内他们一定会尽全力的实现。
毕竟留给我的不多。
所以,乖巧的,我这么做了。
后来,我告诉他们,我不喜欢这样聒噪。
所以,他们永远闭上了嘴,大张的血口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而它旁观一切,食欲大振。
6.
隔壁床的男人依旧保持着他原有的侧躺姿势。
他似乎看不见,听不见鱼贯而入的人群嘈杂,任由人们无礼地坐上他床铺的一侧,扯着大嗓门,激动地拳头捶着铁板,震的天花板哐哐作响。
这是我不知从何而来的第二批人,他们情绪失控,愤慨不已地讨论着与上一批人有关的话题。
他们好奇地探索,恐惧地颤抖渴望逃离,又有恃无恐的进行一切皆谎言地自我安慰。他们无视周围人的侧目,拼了命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字块冲碎他们的门牙,混着鲜血往外蹦出,在空气里旋转着跳着舞,纷纷排着队钻进人的耳孔里,在经过一段泥泞不堪旅程之后从另一边钻出,垂头丧气的缩回缺了门牙的嘴里,顺着气管向下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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