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深伸手握住他的冰冷手,无声的给他力量。苏玖哲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病床上的老人虚弱的挣了挣眼睛“都长……这么……大了,你们两……个谁……是小哲……”
“黑衣服……那个吧……,看我的眼神……和七年前一模一样……,你这脸……怎么了?”
苏玖哲别过脸看向窗外“没事,你找我想说什么?”
“小哲……,我后悔了,我当年……我糊涂啊,我就……不是人……,当年……都是因为我……咳咳……”
老人越说越激动,苏玖哲皱了皱眉“都过去的事了,再提一遍没有任何意义,我也不想听”
老人颤着手笨拙的从枕头底下拿出两个存折,“这两个……存折一个是你爸妈的,另……一个,是我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是我…对不起你……”
苏玖哲看向他,神情冷漠“别跟我说对不起,我也做不到没关系。”
“小哲……,我没多长时间了,我……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我就想在临死前听你……再叫我一声姥爷”
苏玖哲沉默了很久,一字一顿的说“我不恨你”
仅仅是不恨,不代表原谅也没有其他的意思,真的只是不恨。
“这个存折你留给你儿子吧,他拿去干嘛是他的事,只要别再打我房子的主意就好,我……走了”
苏玖哲是跑下楼的,直到出了医院大门才停下,江深追过去,苏玖哲手撑着膝盖直起腰来。
“我能点根烟吗?就一根”苏玖哲低声询问。
江深点了点头,“我去帮你买”
苏玖哲摇了摇头“不用”转身去找门卫大爷要了根烟,点完回来说,“我想走走”
江深跟着他走到桥上,苏玖哲静静的看着河面,掐了已经燃到最后的烟头。
“我上一次来这个地方还是七年前快八年了,那时候河水都结冰了,比现在冷……”
他爸妈过的并不幸福,他们两个从结婚就开始吵,后来有了他,两人收敛了一些,说起来吵架的原因,十次有九次是因为他舅舅。
谢国强因为是家里唯一的儿子,被家里人宠的不像话,从小到大游手好闲,后来又学会了赌博,就越发不可收拾。
赌博总有手气不好的时候,每次输完钱喝的烂醉的谢国强就会跑到他家里找他妈妈要钱,他爸自然不同意,后来没办法他妈妈就偷偷的给谢国强塞钱。
时间长了总会被发现,谢国强又嗜赌成性,他妈就这一个弟弟总不能看着他欠债被打。两人就因为这事吵了一次又一次。
他妈生下他之后,谢国强不知道从哪弄的钱有一段时间没来过,后来才知道,他把家里给他娶媳妇的钱拿了出来。
开始的时候他爸妈吵架会背着他,在他放学回来之前吵完,等他回来又是一个温馨的家。
纸总包不住火,中午他回家取落下的书,一进门就撞见吵得不可开交的他们。
起先被撞见的时候还会和他解释,收敛收敛,后来被撞见的次数多了也就懒得管他在不在了,随时都能吵起来。
他最开始也会伤心,后来时间长了也就麻木了,他挺理解他爸的,有这么个小舅子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那天放学还下着大雪,路都结冰了,苏玖哲麻木的回到冰冷的家,没有他爸妈的身影,谢国强喝的昏天黑地趴在他家门板上敲门。
第85章 摊开
他打开门谢国强直接趴在了地上,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你还在家呢……,快去医院吧,你爸妈出车祸了……”
他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了,身体比脑子先做出选择跑了出去,那天路很滑,天很冷,他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才走到医院。
却只见到了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听他们说,两人半路吵架没看车,雪天路又滑,司机刹车愣是刹不住……
两位老人本就不同意儿子娶他妈,认为自己儿子有今天都是他妈一家人害的,苏玖哲觉得这话其实没什么毛病。
火化那天两位老人看着自己儿子哭的肝肠寸断,直接进了医院,只有苏玖哲站在他妈那边一言不发。
他的姥爷这个时候还在他旁边说“小哲啊,你姓苏,不是我们老谢家人,以后你去找他们”
人被推进火炉里,苏玖哲站在那儿感觉整个世界都恶心,他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从那儿出来的了,只知道出来以后,吃了半个月吐了半个月,胃也是那个时候熬坏的。
他成了没爸没妈的孩子,在医院的时候,除了躺在病床上的两位老人还有一些七大姑八大姨也在,他站在门外听他们劝他的爷爷奶奶不要管他。
说这孩子太冷血,爸妈死了连眼泪都没掉,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背后哭了多少次,每天晚上有多害怕。
后来他去了舅舅家,舅妈摆着笑脸让他进去,他以为他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开心的住进舅舅的家里。
可没过几天,他舅舅把他叫了出去,“我找人打听了,房子是你爸妈的名字,他俩死了你应该继承遗产,不如我帮你过户,你同意把房子卖了帮我还债”
那个房子是爸妈留给他仅剩的东西了,他犹豫着不肯答应,其实他只是个孩子而已,只要他舅舅再有耐心一点,再对他好一点他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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